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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非醉-第59部分

小说: 非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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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一个采访之后,任笑迟已经在一辆公交车上坐了半个多钟头。她不想回单位,不想写稿,甚至不想见到任何她熟悉的人,只想就这么坐着,公交车一直开着,不要停,不要下车,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只听“汽”地一声,车上两扇门哗啦一下全开了,零零散散的有三四个人下了车,之后再没动静。年轻司机不耐烦地扭头朝坐在后面的乘客叫了一声:“美女,下车唻。”
任笑迟一下回过神来,将视线从车外转向车内,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终点站到了,她不得不下车。
这是郊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镇上,印象中她以前没有来过。任笑迟看看表,已过了正午,还算早,她仍旧不想回去。四下一看,终点站附近正好有一家沙县小吃。突然想起来,她还没吃午饭。
任笑迟进去的时候,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四五个客人。店主是位瘦小的中年妇女,正佝偻着背,坐在一张小方桌前包扁肉馄饨。任笑迟看看贴在墙上的菜单,点了一碗牛腩面。中年妇女进到里面操作间,不消一会儿就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面了,上一次吃面是什么时候?上一次啊……想起来了,那是半夜,她饿得睡不着,就起来到楼下翻冰箱找吃的,没想到居然找出了一筒挂面,是那种过生日的时候下的长寿面。煮面是她的强项,于是她又找了些鸡蛋、火腿、牛肉、芝士出来,七七八八地混在一起,煮了一碗杂烩面,味道竟出奇地好。面刚煮好,又有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头发凌乱,睡衣斜挂在身上,只用带子胡乱一扎,鞋也没穿,一路跑下来看见她便刹时停住了。难得看到他一副着忙又邋遢的样子,她止不住地笑了起来,而他却板着脸走到她跟前说以后夜里起来要告诉他。原本想说没必要,她又不需要他帮忙,可他的样子却让她说不出个不字,只好满口答应,又分出半碗面请他吃。他盯着面,迟迟没有动筷子。以为他并不饿,吃完了自己那份,她就把他的碗端过来,还没吃上又被他给端了过去,依旧只看不吃。她不干了,伸手去抢,说不吃就给她,她还没吃饱呢。他就是不给,最后终于说他吃。她不抢了,看他慢慢地拿起筷子,叉起面,吃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最后全吃完了。问他好吃吗,半晌,他才说了两个字——“很像”。像什么,她没问,既然她的面能带给他相像的感觉,足矣。
嘴里的面跟那晚的面截然不同,丝毫吃不出那晚的味道。身上的味道也淡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没了。有多长时间没见他了?好像只有短短的几天,又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偶尔她会忘记只要她想,就可以去见他。这几天她的记性像是变差了,大前天她忘了帮罗烨问问哪里有暑期工可打,前天她忘了去参加一位大学同学的移民饯别宴,昨天她忘了打电话问丁岚这么快就上班身体吃不吃得消,今早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采访要做。这些都不该忘的,可她就是不知不觉中忘了。
面吃了一小半,任笑迟再没胃口。刚才那四五位客人已经走了,老板娘仍佝偻着背,坐在那包馄饨。她看上去很专注,眼不离手,手不离皮馅,仿佛这一张小方桌,这一桌馄饨,便是她世界中的全部。
任笑迟放下筷子,正打算结账时,听见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妈,我回来了。”这声音有些耳熟,任笑迟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老板娘一见这人进来,原本专注地近乎有些呆滞的脸上有了些神采,站起来到里间拿出一个大瓷杯递给这人,说道:“快把这酸梅汤喝了。”
这人接过瓷杯,咕噜噜地喝了起来。老板娘在一旁拿着毛巾,踮着脚给这人擦额头上的汗。
这人几大口就把酸梅汤喝完了,接过老板娘手中的毛巾抹了把脸,又把手擦了擦。放下毛巾,他正了正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指环,然后对老板娘说:“我跟孙老板谈好了,他的店我们盘,过两天就签合同。我晚上打电话给老田,等月底租期一到,这个店我们就不租了。”
“价格定多少?”老板娘问。
“比我们出的高一万。”这人说。
老板娘面露难色,说道:“不能再降降?”
“孙老板说他的店靠近大学城,是旺铺,加一万已经是最少了。要不是看我们有诚意,他至少要再加五千。”这人一边说一边搡搡身上的棉布白衬衫。
老板娘将两只沾上面粉和肉末的手往系在腰间的围裙上慢慢地擦了擦,然后说道:“一万块多了,要不那店咱不要了吧。”
“妈,钱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找我朋友借。孙老板说得对,他的店靠近大学城,以后我们的客流量肯定会比现在多,就算短期内不能盈利,也能保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月都亏。”这人说道。
老板娘没吱声,只是手里一直绞着围裙,片刻后,她说:“小禛,有件事妈没跟你说过,当初小靖……”老板娘哽咽了一下,张嘴想继续说,忽然往任笑迟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就把这人拉到里面操作间去说了。
任笑迟低下头,装作继续吃面,心里却在吃惊。小禛,刘禛,那个让她愣住的人正是当日从订婚宴上逃走,之后再没消息的刘禛。和先前相比,他瘦了、黑了,看上去倒更壮实了。没有了西装革履,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没有了豪宅华府,他在为镇上的一家小吃店而奔走,没有了贵公子的名头,他叫一位普通的中年妇女为妈。任笑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跟老板娘是什么关系,只是感觉这个刘禛和她之前所看到的刘禛并不一样。不同于“夜风”爆炸那晚的刘禛,不同于她在医院看到的刘禛,也不同于订婚宴上的刘禛,这个刘禛积极乐观,是一个具有鲜活生命的人。
里面还在说着话,又有几位客人进到店里来,粗着大嗓门嚷嚷着每人一碗拌面。老板娘忙出来招呼,眼眶里又红又湿。任笑迟往操作间看了一眼,刘禛还在里面,已动作熟练地下起面来。
“这天暖的,上一趟街还把人中暑哩。”等面的时候,几个人闲聊了起来。
“是的哎,三十几度呢,明儿个还热,老太爷妈妈啊,没法过了。”
“你看我衣裳全潮了,洗把澡才凉快哩。”
“我从公安局门口走的时候,看到十几个人站在那,大太阳底下的,晒死了。
“站在那做啥啊?”
“我看他们每个人头上都绑了白带子,还有字呢,什么‘还我公道’、‘天理何在’,大概又是家里死了什么人,受了什么冤枉,到公安局门口喊冤去了。”
“哎哟喂,跟你们讲,市政府门口也是的。我问了下,你知道啊,这些人都是家里有人被流氓打伤了,躺到医院里,这些人气不过,跑到市政府门口喊去了。”
“黑社会吧。”
“听说前几天有黑社会在新街口打架,多少人好端端地被伤到了,估计那些人就是为这个事去喊的。”
“胆大哩,不怕人家来找他们算账啊。”
“敢,那么多人看到哩。”
“人家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到市政府、公安局喊喊冤就行啦,屁用!自认倒霉吧,难道还指望政府把黑社会除掉啊?你看到吧,这个事最后肯定不了了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管他的,不关我们事,只要别欺到我们头上就行。”
“都说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都他妈黑的,还怕什么东西。”
“这个社会就这个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面来了,吃过了赶快走,下午还要去一趟。”
一叉面放在嘴边却怎么都吃不下,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什么从上面流了下来,用手一抹,手上全是汗水。在桌上一寻,纸盒里是空的。放下筷子,在包里翻找,只找出一个空的面纸袋,她又忘了放几包面纸进去。任笑迟只得朝老板娘说:“麻烦你,能给我几张餐巾纸吗?”
纸是刘禛拿过来的,拿来后他并未就走,而是仔细看了看忙于擦汗的客人,很是意外地说了一句:“是你?”
任笑迟挑挑眉,看向刘禛,说道:“你认识我?”
“我想我没认错人。”刘禛说,又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问道:“介意我坐下吗?”
“请坐。”任笑迟说。
“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刘禛看着她说,“没想到今天在这遇见了。”
“你记得我?”任笑迟问。
“记得,”刘禛说,“你帮了我的大忙,不夸张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敢当,”任笑迟说,“其实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刘禛笑了起来,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笑起来右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和小靖……她隐约记得小靖是在左边,他们本就该是一对,只可惜……看了看又继续包馄饨的老板娘,任笑迟斟酌着开口:“这里……”
“这里是小靖的家,现在也是我的家。”刘禛说。
任笑迟想了想,小心地说:“你还有一个家。”
刘禛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耷下眼皮,稍作沉默,说道:“我知道。”
任笑迟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家和这个家,哪个对你来说最重要?”
刘禛一时怔忡无言,神色复杂难定。任笑迟见他如此,便说道:“是我冒昧了,抱歉。”
刘禛收拾了一下神色,说道:“当初离开那个家是因为我在那里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过得很被动。现在这个家虽然不能满足我所有想要的,但我在这里能找到自己,这里需要我,最重要的是……”刘禛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这里有我的爱。”
听完他的话,任笑迟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个家也需要你。”
“我知道,”刘禛说,“我没有离他们太远。”
任笑迟明白,有些羁绊注定无法割舍,即使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分隔两处,但中间那根无形的线却怎么都断不掉。刘禛如此,他人亦如此。
有手机铃声从包里飘出来。“不好意思。”任笑迟说着拿出手机,是冯雪的电话,问她在哪,什么时候回去。任笑迟这才想起来早上和冯雪说好了中午一块去她男朋友的店里看看,可是之后自己却忘了,忘得连痕迹都没留下。答应冯雪尽快回去,任笑迟挂上电话,对面前的人说:“我得走了。如果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的情况,我会守口如瓶,请放心。”
“谢谢。”刘禛说。
任笑迟站起来,掏出钱付账,刘禛没有接,而是说:“本来这碗面应该我请你,聊表谢意,不过我猜要是我不收,你可能会乘我不注意往桌上一放,然后就跑,对吗?”见任笑迟面露诧异,刘禛笑着向她解释道:“我以前在酒吧见过你,也听小靖提起过你,他说你每次这样付钱的时候就像是正倒往杯中的西班牙雪利酒。”
任笑迟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我也是不得已,不能总白喝酒啊。你的情我领了,可面钱还是要付的,况且我刚才听说你们这店每月都……不好意思,我无意中听见的。”
“没关系,我相信换过店面我们的情况会有所好转。”刘禛接过钱,送任笑迟出去。
出了小吃店,任笑迟跟刘禛说:“我希望你们能很快度过目前的难关,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刘禛一寻思,说道:“你是指我们资金不足的问题?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能解决。”停了停,又说:“刚才妈告诉我,小靖出事以后,他们老板叫人送过一笔钱来。本来妈不肯要,还把送钱的人赶了出去,后来又有人送过好几次,态度坚持,妈才勉强收下。这笔钱妈一直没动过,后来她想清楚了,小靖的事不能全怪老板,老板也是受害的一方,现在她不再排斥那笔钱,打算拿出来用。听小靖说过你和他们老板是朋友,不管他要为那件事负多少责任,事后能做到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如果你见到他,请帮我们道个谢。”
太阳穴跳得更加厉害,像是有什么要从里面跳出来,任笑迟握了握拳,迟缓地开口:“你的话我记住了。车来了,我要到对面去,你回去吧。”
“欢迎你常来,”刘禛说,“再见。”
“再见。”
上了车,任笑迟坐到最后一排最里面的位置上,把头靠在车壁上看向外面。空气像快被烧着似的,其中的物什隐绰晃动,难观真形。




第八十六章

近日,晚报上的一则报道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反响。报道的标题是《黑暗中的罪恶》,内容则是犀利深刻地列出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对社会的种种危害,以前几天的新街口事件为例,分析了这类犯罪组织的存在对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威胁,引述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群众意见,表达了希望有关部门能尽早采取行动,铲除这些社会毒瘤,确保社会安定和谐的强烈要求。正值新街口事件余热未消,多数无辜受害者讨不到个说法,此报道一出,立刻有不少人打电话到报社,希望媒体能为他们主持公道。之后,又有更多的人向晚报寻求帮助,痛斥黑社会曾经加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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