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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天下名局-第11部分

小说: 天下名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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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辞大惊:“住手!”
  长刀势如疾雪冲向那道黑影,“叮”的一声脆响,竟让那人随手架开,轰然一声,长刀灌地三尺,节节碎裂。
  那人平静的转头,满眼桀骜的看着容辞,清冷的声音略带沙哑:“你若是晕去,今夜倒也未必会让我杀死。”
  “你究竟——”不等对方说完话,一股凝冰寒意掠面袭来,“噗”的一声,容辞张口,鲜血如雾喷出,被倒旋的蕴力逼退几步,虽然勉强站住,有种天地为倾的感觉。
  这一招并非手下留情,若无容辞提及浑身内劲抗衡,定已毙命,而那人显然不打算再给他一次侥存的机会,掌刀复卷而来,凌厉之势凄迷森寒!
  近在咫尺的一瞬,修长的五指漫不经心的伸来,没有任何招式,就好似轻轻的拈花摘草,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等你出手等得有些乏了——慕容庄主……”叶长流潇洒自若的勾唇浅笑,笑得毫无诚意,眉梢挑起一股子冰冷之息,“连在下是醉是昏都搞不清楚,无怪盟主之位要拱手转让于他人,不过——要杀他,是否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再说呢?”

  第九局:昭然若揭

  夜阑风静,静不过此时的平南王府正厅。
  那股灼热煞气就这么因眼前人漫不经心的一握,荡然无存了。
  慕容执杀意凝盛的眼中,惊异之色不可掩。
  他自幼拜武学宗师,修上层典籍,纵观天下武林,能与己匹敌者,鲜有。即使在前月武林大会上,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以毫厘之差赢了自己,多半是自己本有隐去之意,未尽全心。
  然而,当手腕相触,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子脉象时,震撼难以言喻。
  虚浮凝滞,比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弱,这——
  叶长流松开手,转眸见容辞面色惨淡,搭上他的脉,微微蹙眉:“你锁檀中穴了?”
  容辞略略颔首,右手五指抓胸,似是绞痛,急促的换了口气,“我……不碍事的……”
  “疯子。”叶长流低声冷哼,掌心真气传送,助他调匀内息,容辞心绪微微一震,“你……”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慕容执没有乘人之危,倚靠柱梁看着他们,叶长流笑了起来,笑颜染霞煞是好看,“珊瑚鱼羹是让娘娘多放了些醋,也不至于难吃到让慕容庄主握紧拳头吧,您既已运气驱毒,后来有人遇到危险又何必见死不救?叶某也只是好奇,堂堂护龙庄主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慕容执眼中精芒闪过,微诧于他的观察力,“何以你没有中毒?”
  “怎么?见我喝了你那么多酒,就失去戒心了?”叶长流慢慢地道,“琼觞酒清冽纯美,这天下纵有无色无味的毒药,这酒也未必盖得过毒性,您正是利用这点让人疏忽,放心饮酒的么。不错,琼觞无毒,可若是恰好与王妃那道‘杨河春绿’里的鹤梅相混而食,那就不好说了。”
  容辞闻言微怔,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原来如此,王府新种云南山茶雪皎香气逼人,与琼觞、鹤梅相辅是为迷魂之毒,药性缓慢却深邃,待察觉为时已晚,呵,还真费……咳……费了心思。”
  “至于我为何安然无恙……”叶长流挑衅的瞥了慕容执一眼,“说了你也未必相信,倒是……”
  他放开替容辞调息的手,以一种波澜不惊的口吻,淡淡道:“十五岁便随高祖皇帝策马御敌、收取九州八郡、威震四海的开国元勋,大雍护龙庄主——究竟为了什么可以舍弃良心,对敬您亲如恩师的王爷痛下杀手,置黎民安危于不顾,甚至连下毒灭口这等不知廉耻的事都做得出?叶某愚钝,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执变了颜色,这声质问淡不着力,潜定的气度叫人不觉凛然,一时无语。
  “出手吧。”叶长流眼帘微合,“再不出手,待他们统统醒了,我胜之不武。”
  “你赢不了我。”慕容执的口气毋庸置疑,“你出不过十招。”
  “是么……”叶长流睁开眼来,平静扬唇,“且试何妨——”
  五指刹那扣向慕容执的颈边,身形宛若地狱鬼使变幻,全然看不清如何出招,慕容执骇然,凭雄浑掌力堪堪接了一掌,当即胸口气血翻涌,蓦然抬头间,第二掌再度袭来,“碰”!慕容执拼尽半生修为运劲出掌,各自震退一步,不等他喘息一瞬,第三掌势如融雪之潮浩然而来,“噗”的一声,血雾喷出,慕容执倾倒在地,胸口上下起伏。
  “何需十招,三招……”叶长流面含微笑,“足矣。”
  慕容执悚然看着意态悠闲的叶长流,这是个拥有绝对可怕实力的人,他的武功……他的内力……大到难以估量的地步,然而……他却没有承受的能力躯壳……三招之后……正是此刻,他必不能阻拦自己逃脱……
  叶长流的脸色酡红如醉,不知是否饮酒过胜,微醺摇头,以手捂面,慕容执瞧准时机,闪身疾奔而出,刚移出数步,却见厅外涌入潮水般的官兵,手持弓弩长枪,结围成圈,将整个王府堵个水泄不通。
  “慕容执。”叶长流的声音变得异常谦和,字正腔圆,“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考虑招不招供。”
  “公子!”人群之中有人急促迈入厅内,他将那枚螭虎官印交还自家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亦商来迟了,都是兵部那边罗里八嗦,借几个小兵还瞻前顾后的,亏得有曲大人帮忙……”
  他的声音在视线落及慕容执身上时戛然而止,“真……真是师父?!”
  裴亦商的那个“真是”让慕容执倏然抬头,莫不是这叶闲在赴宴前就怀疑自己?
  紧随其后的曲定峦见里头晕的晕、倒的倒,早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又看容辞面色苍白得可以直接躺棺材,更是慌了神,“这……这……”
  “今夜说来话长,总算主犯未逃,有劳曲大人了,依我看先请慕容庄主到刑部一坐,其他的事,再谈不迟。”叶长流眼中看不见情绪波动,曲定峦失措看向容辞,见他微微点头,方下令将慕容执拿下,慕容执自知逃不掉,不再反抗,只是望了叶闲一眼,随即离去。
  “大木头也栽了?”裴亦尚的目光总算寻到自己府上的马夫身上,叶长流嗯了一声,“让他先回车上,我随后来,今天你当车夫。”
  “他这么重,我怎么带他上马车?”裴亦尚眨眨眼。
  叶长流不耐的瞟了他一眼:“你身为米商,就没扛过米么?”
  于是在木揽风被裴亦商以扛米的姿势扛出去后,叶长流言简意赅的向曲定峦陈述这夜平南王府的林林总总,也不顾人家刑部尚书看他的眼神犹如看着魑魅魍魉,末了一忘提醒一句:“至于成观鱼阁主,曲大人切莫忘了提醒他那些随从,虽说入土为安,可所是大活人被活埋,弑杀主人之罪可大可小。”
  容辞听到这儿,嘴唇嚅动了一下:“成观鱼所中……假死之毒?”
  “我既知剑上有毒,”叶长流对他笑了一笑,“还不至于任由人草菅人命。”
  容辞心底没由来一颤,只觉得这笑容熟悉得紧,他身受重伤,思维有些混沌,叶闲身上有许多奇异之处纠集在一起,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脱口道:“叶大人……”
  “容大人此刻该好生歇养,这几日就不必操心大理寺了,叶某食君之禄,自要为君分忧。”叶长流话中有话,却不容对方多问,朝他二微一拱手,就这么拂袖而去。
  容辞眸色流转,看着叶长流离去的背影,心中千头万绪,胸口忽然一窒,眼前模糊,也顾不上曲定峦的呼叫,便即昏睡过去。
  叶长流出了王府,抬首看月明星稀,烟云笼罩,步履渐徐,一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突地哇了一声,鲜血喷涌,洒落衣襟,这一口气积蓄已久,先前被他强行压制,此刻浑身松懈,竟是止不下来,一口吐毕,第二口再度盈满唇齿。
  裴亦商本在研究如何整醒木揽风,听到动静连忙跳下车,见公子如斯惨状大惊失色,扶靠着叶长流坐上马车,探脉息的指尖不觉颤抖,公……公子的心——不跳了?霎时间沁肤凉意笼遍全身,裴亦商一掌运功抵在叶长流背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等到那轻轻一跳,“公子?”
  “没事。”叶长流微微一笑,“我血多得很,吐不完。”
  裴亦商愣愕万分,不由悲怒交加,“你怎么可以擅用内力?不是说好有危机情况用其他法子拖时间的么?大不了让大木头给你垫背嘛……刚才……我还以为你……”
  “慕容执若不受伤,完全有冲出府的本事……”
  “那岂不更好?公子何必如此好心,您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裴亦商!”叶长流冷冷打断他的话,“倘若当真如此,今夜死伤的官兵要有多少?那些人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么?”
  裴亦商定定看着他,一时被气势所摄,只喃喃应声:“是亦商失言……”心中却在嘶喊,那么在公子眼中,自己的命就这么一文不值了?这种身体状况还可以和我那挂名师父动武,就为了那些不相识的人?什么人命关天,如果苍天有眼,当年太子怎么会死?赵将军怎么会死?父亲又怎么会死?一个一个读圣贤书的笨蛋!圣人从来不会自己去死,他们只会让别人去死!
  叶长流见裴亦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不由缩缩脖子,“你见本公子虚弱,想乘机揍人么?”
  “亦商不敢……”裴亦商垂下眼帘,重新扮演马夫的角色,一路上一言不发,惹得叶长流浑身不快,“你们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每次赶马的时候都这副表情?难道真要我专门聘个马夫?那每年可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裴亦商依旧沉默不语。
  叶长流慢慢放下玩笑的神情,眼眸中的醉意渐渐淡去,直到一片萧索冰凉徐徐浮上眉间。良久,良久才轻轻道:“好心么?”
  清冷的月色无声的透过窗,映入他眼眸深处,那无限寒冷的真相中。
  张扬而浮夸的入京阵势,并非来自商人的炫傲,只为引来华国细作,让雍帝震怒,让大理寺出面,让……容辞涉案其中;王妃寿宴的风波,完全能够平息到最小,却处心积虑的掀起惊涛骇浪;慕容执出手重伤容辞,却冷眼旁观,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手相助。
  一切只为在最短的期间内,取得大理寺的职权,取得见到一个人的机会。
  曾几何时,他们一起肩并肩,许诺把臂游天下,共醉三万场的誓言,而今夕,他学会了辜负,学会了伤害,学会将自己曾经珍视胜过生命的挚友推入泥潭。
  叶长流惨淡的笑了笑,烟花过尽,只余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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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南王府的这惨伤一夜,令满朝震动,雍帝震怒。
  草平楼主、平南王妃、甚至连护龙山庄庄主都是华国细作,华国狼子野心,孰人可忍!
  这等情况下,孟思鉴并没有一蹶不振,在替爱妻守灵扶棺后当即请旨率军十万,迎战华国铁骑。与此同时,护国大将军西门傲亦上旨求战出征,一时之间,帅位人选悬而未定,倒叫雍帝犯了难。
  当然,头疼的绝不止雍帝,刑部大牢中蹲着的那位护龙山庄庄主自打坐客刑部就开始装聋作哑,不知如何审,如何问,饶是曲定峦费尽心思威逼利诱皆不动容,磨了两日,雍帝嫌刑部办案不力,就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大理寺,整个大理寺又开始愁云惨淡起来。
  正卿容辞重伤未愈,推丞、断丞、司直、评事开了几场会商量了半天,皆无良计,遂纷纷望向悠然品茗的少卿大人,叶长流当时愣了一愣,道:“公审呗,莫非你们还想私设刑堂?”
  散会后,累了大半日的叶长流正琢磨着午饭吃什么,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崔铭旭拉到一旁,偷偷地问:“慕容执一案,大人准备如何审?”
  “要想快些结案,只能……”叶长流略加思付,浅浅一笑,“用悬铁衙门的那套了。”
  夜已渐深,微风带寒。
  雍帝近夜眠浅,心情有些烦躁,也未如往常一般招妃嫔侍寝,握了一册书卷留御书房中,也不知看没看入。读了几页,内监总管谌哲步履轻悄,道:“陛下,华相求见。”雍帝随手放下书,点了点头。
  年过五旬的朝廷左相华亚卿颇受雍帝倚重,此时他着了一身青帛袍服,淡然儒雅,全然没有丞相的气魄,雍帝眯了眯眼,“你倒是落的清闲。”
  华亚卿拜倒起身,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案卷,道:“那臣没准又是来给陛下添恼的。”
  雍帝接过案卷,铺开略略扫了一遍,但听华亚卿拢袖道:“叶闲今日提审慕容执,一百杖下去,骨头都露出来,还是死活不开口,后来叶闲差人拟了招供纸,他也宁死不画押。”
  “一派庸官的作风,欲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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