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空伫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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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自己把若诗送回韩涛身边又错了,又错了离谱。
醒来(上)
微微的火光闪烁在欧石楠的烟斗上,淡淡的烟雾轻轻袅袅地盘升,林若煌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林若煌弯腰凑近韩涛,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除了看到昏睡的人枯瘦的面容,听到细绵的呼吸声,他丝毫看不出异样。
他直起身体,吹了吹烟斗,满意地看到烟斗内细细燃烧的火,重重地吸了口烟。今天,他请了教会医院的洋大夫琼斯给韩涛作最终的确诊,如果还是醒不来,可别他林若煌下手狠辣了。
“少爷,少爷,洋大夫来了。”王嫂轻轻地站在闻柳苑的房间门外隔着帘子叫唤。
终于来了。
林若煌穿过重重院落,前往堂前间迎接。
林若煌抽着烟斗,淡淡地看着琼斯拔拉了韩涛的眼皮看看,拿了听诊器测着脑袋听了半天,想了一下。在韩涛身上作了半天的检查后,琼斯摘下听诊器,无奈地看着林若煌。
“林,他的身体除了虚弱些,没有太大的问题。”琼斯边收拾东西边说。
“那他为什么醒不来?”林若煌吐出一口烟,盯着琼斯问道。
“具体的原因照目前的情况暂时看不出来,我建议你把病人送往上海的教会医院,作全面的检查。”琼斯耸耸肩膀,双手一摊。
“如果一定要你现在给个原因呢?”抽烟的人口气斯文有礼却冷得像冰块。
“我只能说,也许病人遭遇了重大精神打击,不愿意面对,以沉睡的方式来逃避这个世界。”琼斯收拾好药箱,用力拉上拉链。
“根据你的说法,如果给他重大的消息来刺激他,他会不会醒来?”火光闪动,浓浓的烟雾盘升。
“理论上应该可以,不过,林,我是外科大夫,不是精神科大夫,恐怕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琼斯抬了抬眼镜,认真地回答。
“你已经给了我答复。”烟雾散去,露出抽烟的人一张和煦的笑脸。
“林,也许会适得其反,你要小心把握。”琼斯默默地随着林若煌走到堂前间,顿了顿,转身说道。
“放心,我会的。”说话的人笑容灿烂,似乎为解决了一桩难事而开心。
“再见。”琼斯带好了帽子道别。也许是他的错觉,方才分明看到了一丝阴狠从林的眼睛一闪而过。
“王嫂,送客。”林若煌唤了王嫂,朝琼斯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重大的刺激啊,该是哪个呢?
林若煌晃了晃烟斗,拇指轻抚烟斗,真是难以选择的问题啊。
“少爷,少爷。”谁在唤他?
林若煌回头见王嫂神色凝重地说;“少爷,这洋大夫能让韩少爷醒来吗?”
林若煌略微有些惊讶,看着王嫂踌躇了半天蹦出一句;“其实乡下人管这叫中邪,要不找庙里的和尚给韩少爷驱驱邪气?”
去邪气?这倒是有趣的想法?林若煌玩味地想。
眼见主子略带新戏谑的神色浮现在脸上,王嫂在林家服侍多年,自然晓得分辨林若煌的脸色,暗自鼓足勇气急急地说;“要不请杜仙婆给小姐叫叫魂,也好知道小姐现在在哪里。”
叫魂?若诗还没死呢!
林若煌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妇人。
王嫂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又快又急:“少爷,你莫不相信,乡下人有事都是找杜仙婆算的,她算得可准了,也许真的能知道小姐的下落也不一定啊,少爷!”
王嫂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到了他内心的痛处,这法子虽然可笑却也未尝不是办法。
林若煌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略微点点头,算作同意。
慢慢地踱回闻柳苑,沿途的藤花开的正好。林若煌不觉站在通往闻柳苑的最后一个花架前,花穗如同一串串紫色的小贝壳层层叠叠,掩着绿色的叶子轻舞飞扬。
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浮现在花架下,抬头赏花。她抬手去摸那垂下来的花穗,七分袖滑落到肘间,露出白生生的胳膊,手腕上葱绿的镯子亮的人晃眼。
她忽地用力摘下那串摸了很长时间的花穗,回头俏生生地笑着说;“哥,我要去上海,我要见他。”
紫藤长长的花穗被她硬生生地扯短,狼狈地挂在绿叶间。半截被她用力地攥在手心,露出零散的花蛤子,其余就零零落洛地散在地上了。
她在笑,可她的眼睛没在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她要追求她的幸福。
不,你不能去,你去了会后悔的。林若煌惊惶地伸手去拉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来得及抓住。
他伸出的手孤零零地晾在空气中,阳光透过花架和花叶,暖暖地。
林若煌慢慢地缩回了手,手指慢慢地拢了拢,又慢慢地张开。
韩涛,今天,我要你醒来,我要你醒来把事情讲清楚。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在中天,来人在傍晚时分就该到了吧。
傍晚,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了林家大院前。林裕开了车门,从车里慢腾腾地出来个女子。
不高的个子,穿着红色的改良旗袍,裹着黑狐披肩,昂首看向林家的大门。黑色的高跟鞋“的、的”踩在林家的台阶上,一双黑色的漂亮大眼扫了一眼在门房的佣人,侧脸向林裕问道:“林若煌呢?”
林裕应了声,将她引到了闻柳苑。
红衣女子踩着高跟鞋随着林裕登堂入室,步履轻松,没有丝毫的迟疑。
到了闻柳苑,林裕站在竹子门帘前,掀起帘子朝着里屋,向自家主子通报来人。
高跟鞋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直到林若煌的出现。
“韩夫人,我是林若煌。”林若煌向红衣女子伸手。
“叫我徐小姐即可。”红衣女子抬眼漫不经心地看向林若煌,从黑狐披肩下优雅地伸了手。
林若煌礼貌地握了握涂了红色丹蔻的手,心中有些诧异。方才乍一看,觉得她和若诗眉眼间较为相象,只是比若诗多了些空渺的气息。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会请不到你呢!,里面请。”林若煌掀起了帘子请徐书亚进屋。
“林先生客气,我若再不来,只怕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徐书亚挥了挥手,屋里一股闷热的浊气。
她环顾四周,瞟到了里屋的床,微微一笑:“他在里面?”
“是。”林若煌微微颔首。
里屋的空气更为闷热,徐书亚食指弯曲,抵在鼻下,皱着眉头看向床上的男人。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她几乎认不出来了,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惊人啊。一丝轻蔑的笑意从她嘴角蔓延开去;“你想我怎么作?”
“让他醒过来。”林若煌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初夏清爽的晚风悄无声息地吹散了屋里的浊气。
“我又何必帮助我的情敌,还有遗弃我的坏男人呢?”徐书亚转了转鞋跟,理了理披肩。
“我的回报可以让你再不用裹着那个披肩,可以送你去美利坚,还可以帮助你实现嫁给韩涛的目的。”林若煌望着从院外飘进来的柳枝,淡淡地说。
徐书亚低头沉默了一会,披肩裹得更紧了些。
屋里的空气像凝结的露水一般,聚变成一块凝重的空气板,沉重地压迫在林若煌和徐书亚的胸口,就连吹拂了窗纱的晚风也怯怯地躲了开去,不敢带给人些微的安慰。
仿佛过了许久,徐书亚终于答应,她向林若煌多提了一条要求;“我要带一个人去美利坚。”
略带沙哑的声音,还有那坚定无比的眼神,林若煌恍然间似乎看到了若诗。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