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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飞白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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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绚儿!”他轻轻低吟着这个名字,眼前流转过绚烂的幻觉。可是当他走近了一些,再定睛一看,又瞬间被一阵失落淹没了。

    绿云正眼巴巴望着他。

    他不禁叹气苦笑,杨绚怎么能有机会这么自在,在此等候他呢?

    “你在等我?”他失魂道。

    “拜见大少爷!”绿云行礼。

    露霜阁的家奴,永远都不会忘记规矩,绿云也不会忘记。

    所以在内心深处,她永远清楚自己是错的,她的错误,就在于痴心妄想。

    她不过是个奴才。

    “有人找你下棋。”绿云收起自己飘荡的思绪,严肃道。

    “谁?”

    “吕刀子。”绿云缓缓吐出这三个字,陆岩柯吃了一惊。

    “吕刀子找我下棋?”他不确信地问了一遍。

    “是。”绿云无奈道。

    绿云无奈,是因为吕刀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来威胁她,一定要请陆岩柯下一盘棋。如果她再不答应,或许吕刀子真的会绝食而亡。

    谁让吕刀子死了,都是不能原谅的。所以绿云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彼时,她立在寒风中,远远望见陆岩柯去了点露斋,就只好就地等候,已经等了半个时辰,手和脚早已麻木了。

    “他为何找我下棋?”陆岩柯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绿云在瑟瑟发抖,他的心神全部聚焦在这个奇怪的邀约上。

    绿云叹了口气,心里笑自己傻,少爷怎么会关心婢女呢,是她不知深浅。

    “他只说,若我不带话给你,他就饿死,我只能答应。我看”绿云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少爷还是去一趟罢,铁链拴着,他也不会什么武功,应该不会伤到你。况且我在,如果”她又咬牙,接道:“如果有什么不测,我立刻制住他!”

    “也好。”陆岩柯青白的大手,缓缓松开了染湿的袍裾,失神的脸,露出一阵恍惚不定的沮丧,那种沮丧,随着他张开的手指,缓缓消散的浓重的夜风中,他淡淡回答道:“明日午后,你来烙云斋,带我过去。”

    绿云早已注意到他的失魂落魄和浑身湿露,关切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岩柯惨淡一笑,一种莫名悲怆划过他的清俊的脸,仿佛天柱山深秋的寒气已经固封了他本来的温度,将他变成了一具冰冻的尸骸。

    绿云几乎哽咽,“没什么”,就是不愿再被追问的拒绝之辞。

    她不能再问了,只好拜了拜,哑声道:“少爷的衣服都湿了,快点回去暖和暖和罢!奴婢”她没有忍住陡然落下的泪珠,还未转身,却已经低泣。

    泪珠滚落,凝结成两行清冷溪流,涓涓划过脸颊,倒影流淌过月亮冰一样的冷色。

    “你怎么了?”陆岩柯奇道。

    他突然觉得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仔细留意过这个武功超群的丫鬟。

    绿云六岁入露霜阁,跟着陆夫人长大,一身功夫,冠压五大丫鬟。最是忠心职守,也最是高寡难亲。

    在陆岩柯的记忆中,只有去拜见母亲的时候,或者在什么特别的时刻,才能匆匆见她一面。她总是别着一根银丝鞭子,神色骄傲地立在堂中,暗淡了周遭,面目韶秀,却不怒自威。

    只是这一刻,她突然柔弱一歪,泪眼婆娑,陆岩柯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有什么难处?”他关切问道。

    绿云摇了摇头,两只疲倦的杏眼,露出和他一样怅然若失的落魄表情。

    绿云的痛与苦,永远不能张口,她只好淡淡道:“没什么,劳少爷挂心。”

    “没事就好。”陆岩柯沉吟一阵,抬起温和的脸,犹豫了一下,才试探道:“我却正有一事要求你。”

    绿云一怔,她已经隐约猜到了陆岩柯的请求。那是她不能答应,更是不愿意答应,却不得不答应的请求。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愿听到那个请求。

    “我知道你会为难。”陆岩柯见她不语,只好道。

    他脸上那个落魄而忧伤的表情,却一寸寸敲打着绿云的心理壁垒,她几乎就要答应他了,她无法拒绝这个她少女时代就默默爱恋的男子。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她淡淡道。

    陆岩柯沉默了一阵,突然抬头望着绿云那双骄傲的眼睛,认真道:“我想见杨绚!”

    绿云被那双苦楚的眼睛灼了一下,惆怅和叹息一齐盘旋在她脑中,嗡嗡作响。

    “我做不到。”她尽量坚定地回答道:“我不能背叛露霜阁,少爷!”

    “我知道。”陆岩柯垂下头,久久不语。

    他的心中,铺展开一片绝望的忧伤,如果绿云拒绝他,他不知道还能找谁。他自己却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绿云能够信任并且愿意帮助自己呢?或许是一种直觉,他说不清。

    绿云望着他,心中也流转过千般滋味,他凭什么就觉得自己会帮助他呢?直觉?或者是特别的信任?一阵微妙的甜蜜,却悄悄爬上少女的心头。十几年寂寥的深山岁月,与冷雾和鲜血为伴,她心中只有一道纯净绝美的风景,那就是陆岩柯一袭白袍,负手站在火红的枫树下。那大约是许多年前,某个深秋里的平常的一幕,年少的绿云却在匆忙中看到了。一支染着焦墨的狼毫紧握在少年陆岩柯的手中,他的背影如此宽厚和伟岸,透着一种不能形容的优雅从容,那种浩瀚无垠的宽容和亲厚,击中了她心中最温暖的一角。

    长久以来,那一幕都是她最深的慰藉和幸福。

    只是陆岩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只觉得这个女子值得信赖,一直以来,他都相信直觉。很多事情,往往都超越了筹划和计算,不如交给直觉。

    他静静立在水一般冰冷湿润的夜风里,等待着绿云的回答,等待着一种直觉的兑现。

    他的肩膀依然宽阔而优雅,耸立在绿云面前,阻隔了身后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恐惧,绿云的心,突然融化了。

    “哎。”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重新别紧了身后的银丝鞭子,别过脸去,眼前正慢慢绽开一片灿烂的星河,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那样紧紧闪烁的光彩,几乎就要催出她的泪光,所以她不得不回头,面对陆岩柯的请求。

    陆岩柯还是陆岩柯,从来没有改变的是纯净的执拗。

    “我答应你!”她叹了口气,匆忙地拜了一下,飞一般离开了。

    她的轻功非常纯熟,几乎是两三步,就像大鸟一样,在如水的月色中起飞,转眼间就没入了浓稠的夜色中。

    陆岩柯还立在原地,几乎没有看清她是怎么离开的,但是他终于可以如释重负地叹一口气。

    此刻,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见到杨绚。

    哪怕只是再见一面,他也能好端端活着,从容优雅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个揉碎他整颗心的女子,一个人默默埋葬自己的爱情。

第38章 重托() 
午后的烙云斋非常安静,金黄的枫叶,依然不停摇摆飘零,随风发出“沙沙”的寂寥之音,秋风肃杀,冬天仿佛近了。

    绿云如约而至,神色匆忙。

    短短两天内,她做出了两件背叛露霜阁的事情,简直是大逆不道,但是她却第一次,觉得问心无愧。

    这个早上,她陡然听说了陆岩柯和孟小莲的婚事,一种彻底而坦然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她,吞没了她,却也救赎了她。从此以后,她终于可以干净利落,放下痴心妄想,好好做一个本分的奴才了。

    这是一件好事,任何僭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很小的时候,陆夫人就用实际行动教会她们的事情。那些不懂的人,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了无声息了。可是长久以来,绿云都会记起他们的脸,清晰出现在眼前,用一种绝望的表情警告她,在露霜阁,守规矩是一等一的头等大事。

    陆岩柯匆忙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袍,披了雪白的大氅,神色凝重地跟在绿云身后,出了烙云斋。两人一前一后,在午后青白的天光里,急急往白墙尽头去了。

    绿云手中托着棋盘和棋篓,百感交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人就沉默着,一直走到了深巷的开口处,望见了逼仄巷道遥远的彼端,同样亮着一个惨白的开口。

    绿云这才躬身让路,请陆岩柯先走。白袍飞展,大氅飘摇,如同盛放的白莲,陆岩柯已经一脚踏进了深巷,仿佛踏进了一种严肃而必然的宿命。他没有回头,执着地一路前行,没有一丝畏惧和不安,宽阔的肩膀上跳动着深巷里难得的白光,错落飘摇,恍惚了绿云的眼睛。

    绿云也没有说话,她托着棋盘,静静跟在后面。

    直到一扇对开的铜环黑门前,陆岩柯停了下来,回头望着绿云,询问的表情,温和宽厚,绿云不由心中一动,却立刻收刹情绪,肯定地点点头,率先一步上去,打开了金黄的大锁。

    “咯吱”一声,乌黑的大门对开,露出一个敞亮的小院,干净明亮,种着清雅的绿菊。青屋檐下,竹藤摇椅上躺着一个光头的大胡子老者,斑白的胡须,健壮的体格,身负厚重的锁链,他正闭目养神,甚至没有睁眼瞧瞧推门而入的人。

    那人无疑就是吕刀子。

    “吕老爷子!”陆岩柯躬身拜揖,恭恭敬敬道。

    吕刀子忽然睁开了眼,大笑道:“好小子!终于来了!”

    那一声笑,爽朗浑厚,全然不似老者,气魄雄浑,带着一种热切的期盼。他毫不费力站起来了,身上的铁链发出了“哗啦”声响,却丝毫没有破坏他的兴致。

    陆岩柯也不禁慨叹,原来心中无枷锁,身体上的任何束缚,都终究是苍白的。他内心深处发出了一阵深深的慨叹,只因他看到了自己那隐形的枷锁,即将束缚他失去生命之前的每一个黎明,每一个深夜。

    那关于未来的一切,让他不寒而栗。

    “老爷子邀棋,晚生深感荣幸!”陆岩柯快步上前,扶住了几乎要被铁链绊倒的吕刀子。

    “不碍事,不碍事!”吕刀子却笑嘻嘻地推开他,双脚站得极稳,只是拊手大笑:“我听说,陆擎这个儿子最不像他,那必然是个好孩子!”

    “呸!”绿云正在摆放棋盘,因听到这句,忍不住啐了一口,怒道:“满口胡沁!”

    吕刀子却没有理她,继续道:“我还听说,你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头子我除了爱刀,也好下棋,却是个臭棋篓子,不知道少年人愿不愿陪我这糊涂老头下一局?”

    “老爷子言重了,晚生荣幸得很!”陆岩柯温暖一笑,见他铁链还固定在地上,不由皱眉对绿云道:“我听说吕老爷子不会武功,为何这么大费周章锁了他,看得人心里难受。”

    他说得是心里话,眼见着胡须斑白的老者,竟被铁链拴着,野兽一般,他心中不由生出一阵凄凉。

    “哈哈!”吕刀子却笑得很无所谓,拉他往前走了几步,笑道:“不碍事,能够得着棋盘便好!”

    棋盘确实摆得刚刚好,吕刀子正好能坐在石桌一侧,棋篓已经摆在手边,纵横的棋盘,仿佛已经埋伏了凝重的杀机。

    陆岩柯缓缓解了大氅,递到绿云手中,转身坐在棋盘另外一侧,眼睛凝视着横竖错落的棋盘,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

    绿云转身去屋里挂大氅,听见吕刀子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姑娘不必过来了!”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停下脚步,也就没有回答。

    绿云还是回来了,就立在两人中间,沉默不语,静静注视着黑白错落的棋子,一颗一颗,颇有深意地落在横竖交错的棋盘之上。

    天地空旷,宁静遥远,仿佛只剩下了棋子落盘的声音,忽而如急弦的琵琶,忽而如悠长的古琴,飘忽不定,没有规律。

    吕刀子的手,犹如焦黄的磐石铸就,落子笃定,颇有泰山压顶之势;陆岩柯的手,如同温润的白玉雕成,落子从容,优雅得恍若翩翩起舞。

    绿云不懂博弈,却也被眼前交相辉映的智慧触动了。

    四只眼睛,流露着彼此欣赏的情怀;两只大手,捏着晶莹的黑白棋子,早已在棋盘上勾勒出一方恢弘的天地。

    吕刀子和陆岩柯,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用一种棋的语言。

    忽然,吕刀子一拍大腿,朗声大笑道:“好小子,聪明得紧!”转眼又重新凝视着棋盘,小心翼翼落下一子。陆岩柯眉头一皱,捏紧了手中的黑子,蓄势待发。

    这仿佛一场激烈的对峙,不亚于习武之人拔刀相向。盘旋辗转中,竟流露出同样的凌厉和气势,绿云不禁心中一惊。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棋盘中也纵横着杀机,不是大刀相向,却也同样是一种比武。而习武之人,或许也在下一盘不期而遇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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