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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剽界-第4部分

小说: 剽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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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句诙谐幽默,后两句庄重典雅,果然是亦庄亦谐。” 

  “快,快,再来第二首,第二首。” 












  文亦凡口中又故意念叨:“二要豪放飘逸……”略一停顿,道,“又有了。”运指如风,光标闪烁间,一首《临江仙》又呈现在众人眼前: 

  疑是谪仙沽酒物,醉时跌落凡尘。鼾声起处似雷声。奸邪不敢听,君子喜相闻。 我欲放歌三百首,劈开且做酒樽。先从何处学先生?不能千杯饮,也作一瓢吞。 

  唐娜得意地看着文亦凡,眼中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大家又在惊叹:“果然既豪放,又飘逸。再来第三首,第三首。还有两分钟,两分钟。” 

  “宵宵有约”兴奋得小圆脸都红了,眼睛直朝文亦凡看,居然一脸的崇拜。唐娜暗笑。 

  文亦凡屏住呼吸,神情专注,十指连动,屏幕上飞快地排出几行字,却是一首【中吕】《朝天子》曲子: 

  那字儿谁抄?那画儿谁描?整日价为伊细推敲。按下葫芦起来瓢,真和假总难瞧。 夜也惆怅,昼也烦恼,直把人都累倒。欲待与君说,又怕惹人笑,这心思怎舍得让人晓。 

  “好一个‘直把人都累倒’,真的是婉约缠绵。” 

  “文大侠原来也是多情人。” 

  …… 

  大家鼓掌称绝。文亦凡鼠标一点,三招齐发,一看时间,刚好到点。 

  唐娜品味着曲儿,送去一个秋波,笑道:“亦凡,你可是给文坛留下一段佳话了。” 

  5 

  “唐娜,你以后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好不好?”换了个地方,在黄浦江畔梦之露咖啡屋坐定后,文亦凡埋怨唐娜。 

  唐娜幸灾乐祸道:“谁叫你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是想逼逼你。只是没想到你不但有才,还是急才。我现在总算相信真的有人能出口成章了。” 

  文亦凡老实交代:“世上哪有什么出口成章,那是传说,民间传说。否则古人怎么会慨叹‘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又说‘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我今天不过是把以前的旧作翻出来稍作改动而已,你以为我真的能出口成诗啊。” 

  唐娜奇道:“那么巧,就正好切题?” 

  文亦凡道:“各种题材、各种风格的诗我写过不下数千首,对方这战书就是下得再偏一些也不见得难住我。”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都没有发表的,算不上作品。你不也是急才,那种时尚的歪诗亏你也能当场说得出。” 

  唐娜瞄了四周一眼,偷偷一笑道:“我那是网上偷来的,你当真是我写的呀——不过也真像我的一贯风格呢。” 

  “是啊,你是文坛魔女嘛。”文亦凡笑道。想提曲菲的事,又怕唐突,看着娇俏的面容,欲言又止。 

  唐娜心中暗笑,故意秋波暧昧地看定文亦凡,道:“我是文坛魔女,你是古典诗人。我们相聚在梦之露——浪漫的咖啡屋、迷离的霓虹灯、低沉的萨克斯……你现在什么感觉?今天你主动约我,我好开心。” 

  文亦凡心中一颤,哪里敢接这摄魂夺魄的眼光,连忙低下头喝咖啡。 

  唐娜并不放过,她俯过身,轻轻地抓住文亦凡的手,柔声道:“亦凡,你那曲儿是不是写给我的?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文亦凡急忙抽出手,急急巴巴道:“不是……我……我……没有话。” 

  唐娜咯咯一笑,道:“亦凡,你文章里豪气冲天,我还当你是个敢爱敢恨的风流才子呢。” 

  文亦凡苦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哪还有这番奢望。” 

  唐娜扑哧一笑,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哎呀,哪来一个古稀老人,历经坎坷,饱经风霜似的。” 

  文亦凡受她感染,放松了许多。 

  唐娜笑定了,道:“怎么样,说说你的故事吧。你这么好的脾气,又这么有才,她怎么舍得离开你?” 

  每每想起往事,文亦凡总是郁闷不堪,但今天心情却很轻松,仿佛叙述别人的故事:“你知道‘酸先生’是什么意思吗?是村里人戏谑干不成脑力事,又做不得体力活的半料子文人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即使站着喝酒也要穿长衫的现代‘孔乙己’。我上高中时成绩特好,原本考个学校什么的也没啥问题,就因为她,我只能选择落榜了——因为她不让我考,我就不能考。” 

  唐娜插嘴问:“为什么?” 

  文亦凡淡淡地摇摇头:“原因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我落榜了。父母让我去复读,我死活不干,就到乡村中学去代课。一年以后,我就和她结了婚。那时……那时我才二十岁呀,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我父亲是民办教师,母亲是赤脚医生。你知道,这样的家庭当时在农村也算是上等人家,用不着我们下地劳动的。所以直到现今,我虽然是农民出身,却什么农活儿也不会干。唉,自己想来也觉可笑。读书时我就是个古典文学迷,大家都叫我古典诗人,一个沉迷于古人的流风遗韵中不知时尚为何物的人。离群独处时,我喜欢穿一身白色粗布唐装,昂首远眺,神情肃穆。还喜欢作凝思状,一付忧国忧民的样子,像个隐士。寻常与人相处,我则温文尔雅,谦恭有礼。遇有官场中人在座,我就神情不屑,俨然一个恃才傲物的博学鸿儒……” 

  唐娜不禁笑了:“这成什么了,整个一个古典文学人物嘛。大家不拿你当神经病才怪。” 

  文亦凡也笑了:“当时就这样,还自认为特立独行,清高绝俗呢。用现在的话说叫另类。后来到处碰壁,什么路都走不通,才慢慢改变自己。逼着自己去听流行音乐,改穿流行服装,学说流行语言……反正什么新潮就努力接受什么,现在好多了。” 











  “我看啦,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唐娜想了一想,若有所思道,“其实也不必完全改掉,我倒是挺喜欢你身上的传统味,兴许是我没有吧。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别跑题。” 

  文亦凡苦笑道:“这就是我碰的最大的‘壁’。就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发家致富,一门心思想当做家。结果埋头苦写,却老是写不出名堂来。起初她也支持我,后来看我总换不回花花的票子,就要我投笔从商。” 

  唐娜道:“这可要了清高文人的命了,文人一向是瞧不起商人的。” 

  文亦凡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想象不出一个胸怀天下的古典诗人站在大街上叫卖会是一个多么滑稽可笑的形象,当然放不下这个架子。她就要自己去经商,我也不同意。” 

  

  唐娜插嘴道:“为什么?我知道,一定是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是不是?所以我也遭你瞧不起——当我是什么女人?” 

  文亦凡吓一跳,他的确是不喜欢妻子抛头露面的,不是唐娜嘴快,差点就说出口了。连忙声明:“不是不是。只是要女人家来养活自己,我算什么男子汉?” 

  唐娜撇撇嘴:“男人的臭架子。” 

  文亦凡笑了笑,继续道:“我索性不理她,依旧我行我素。你猜怎么着?她来绝的。” 

  唐娜道:“女人的拿手好戏——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吧?” 

  文亦凡道:“哪里。她恨我才不正用,日常便来百般讥讽我。说,你那狗屁文章能成什么气候,一点创新都没有,还想成名成家?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文章千古事,千古文人都是贼。你抄我,我抄你,再来互相吹捧,不知羞耻。天下文章一大抄,你连抄都不会抄。眼看老婆儿子都养不活,亏你还自我感觉良好。” 

  唐娜道:“她是想彻底打消文学在你心中的神圣感。” 

  文亦凡道:“是的。她还边骂边找论据——我说文人如贼,你还不信。你看这句话是不是抄自那篇文章,这一段是不是那一段的翻版,这一篇纯粹活剥于某人某文某章某节。言之凿凿,有根有据。她原本也是文学爱好者,找起茬来更是内行。每每从我的文章中寻章摘句,挖空心思进行比较。我的文章中偶有一两句话与人相同或相似,更是大加嘲讽。说,你哪是搞创作的料,只会抄来抄去,抄都抄不像。以致弄得我每篇文章都要字斟句酌,力避与人雷同。偶有巧合,也如做贼般赶紧改掉,生怕被她发现嘲弄。她实在找不出,便指责我这篇文章的主题是模仿哪位名家的大作,那篇文章的结构是抄自某位新秀的美文,弄得我真的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其实,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初学写作时,我确是模仿过各家各派的文风,说好听点叫博采众长。经她一点,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搞创作的料。好长一段时间,心灰意冷,抛笔不写了,顿时又感觉生活没了方向。她那时暗地里高兴着呢,乘机鼓动我去江南开废品收购站。她有亲戚那几年收废品发了大财。” 

  唐娜道:“这又要了你的命——堂堂须眉男子当真这一生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料?” 

  文亦凡道:“一点都不错。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即使是现在,你让我去靠收破烂发财,我也是宁死不做的。” 

  唐娜击节道:“有骨气,男儿本色。” 

  文亦凡望着她,一时弄不清是正话还是反语。 

  窗外暮色渐浓。唐娜依旧毫无倦怠之意,重新换了一杯咖啡,文亦凡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其实我也并非不想发家致富,也曾暗地到县里的报社、文化馆、广告公司联系过。可你知道,这些单位哪里会让我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进去。那时我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那首《高山流水》的古琴曲录音。” 

  唐娜点点头,逗趣道:“替古人悲叹,为自己感伤,恨知音难觅,叹伯乐未遇。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遇到知音了,说不准还有伯乐等着呢。”文亦凡这时当然不知道,唐娜这句不经意的玩笑话是暗藏深意的。 

  文亦凡苦笑道:“我忍受不了她成天的唠叨,一气之下,跑到镇中学代课去了。她那时已对我彻底失望。原来那些条件不如她的女伴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的,而她本是他们的羡慕对象。”说到这里,他露出愧疚的神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眼见裂痕越来越深,她的知心好友就劝她离婚,趁年轻重找一个。” 

  唐娜问:“你当初为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她就这么抛弃了你?何况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几乎男人应有的缺点你都没有,她怎么舍得?” 

  文亦凡道:“男人最大的优点我没有——我不会赚钱。起初她也犹豫不决,毕竟我们已有了儿子小宇。这样又拖了一两年,我们见面不是争吵,便是冷面相对,都觉得日子过得索然无味。后来……后来……”文亦凡的目光有些幽远,伤感地叹了口气。 

  唐娜有些不平道:“她就这样离开了你?” 

  文亦凡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其实,她和我最终分手却是因为我们文氏家族的一个传说。” 

  “一个传说?” 

  “对,一个传说。” 

  6 

  相传春秋战国时,孔子为儒家,孙子为兵家、老子为道家……诸子百家皆有传世学说。其实还有一位文章大家叫文子。他是老子的弟弟,特别擅长做文章,与孔子不相上下。他集百家之长写就一部皇皇巨著,叫《文子》,被当时的文坛奉为圭臬。人们称他为“文圣”,与“孔儒”齐名。 

  后来人们发现文子生性好淫,暗地里到处拈花惹草,日子一长,就被人知道了。大家很不齿他的为人,讥讽地称他为“嫖家”。孔子门下仅弟子三千,而文子门徒众多,遍布天下,都继承了祖师的衣钵,人们称之为“嫖客”。平心而论,当时的“嫖家”之名是远胜于“儒家”的。 

  太史公司马迁作《史记》,写到这段历史时,反复考虑,最终以“嫖家”之称不雅,更怕影响后世文人,就把文子剔除在诸子百家之外,禁传于世。司马迁妙笔定论,顺水推舟地把“孔儒文圣”阐述为儒家尊孔子为文圣,文氏一脉就这样渐渐泯没了。但文子的门下却不甘心,暗地里尊祖师为“文圣公”,徒子徒孙代代不绝,且陋习不改,就想尽文辞粉饰自己,打扮成多情种子,讳言“嫖客”二字,想方设法把这个名头转嫁了出去。所以后世文人多流连于青楼,却谓之“风流才子”,寻常人等出入娼家,就成了“嫖客”了。 

  很多人都把这段历史当成一个传说,只有访幽探秘的专家学者,拂去历史的尘埃,考证当年的遗迹,至今仍能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找到《文子》一书。 

  在文氏家族内,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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