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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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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那名老妇走了过来,立在窗外,开口低唤了一声。
  原本传功之时,旁人皆不曾近前,她一出声,眉间尺便步了出去,老妇低低说了几句,脸上神色似带着惊恐。
  眉间尺快步随老妇行去,陆寄风也连忙跟上,老妇带二人来到厨房,只是…片零乱,食物及柴锅等物都被翻得七零八落。
  眉间尺以一样的语言问了一句话,殊不加这些日子以来,陆寄风刻意去注意他于老妇的对话,已将他们所用的语言记住了几个,加以揣摩,猜出不少意义?陆寄风在此日子无聊,又不专心学武功,大半的心思倒花在破解眉间尺与老妇的“密语”上:
  他听出眉间尺在问的是:“……遗失了没有?”
  老妇答道:“全不见了。”
  眉间尺低沉地扫视了一遍,道:“他……”后面的几个音便不解何意。
  老妇一听,原本就惨白的脸霎时变得更加没有血色,眉间尺一瞄到陆寄风立在后面,低低对老妇说了句话,老妇连忙闭口,微微偷瞄了陆寄风一眼。这一眼只是一瞬间之事,却被陆寄风看得…清二楚。
  眉间尺转身离去,对厨房的乱局看也不再看一眼。老妇也迟缓地弯下腰来,开始收拾。
  陆寄风连忙追上,问道:“师父,厨灶怎会乱成这样?”
  层间尺道:“或许是山里的野兽觅食闯入。”便把话给带开,又问到武功进展陆寄风口中和眉间尺应答:心里却觉得怪异,想道:“你明明是说“他”,可见是人弄的,为何要骗我是野兽?”
  但是他并没有把疑问说出来,以免不小心泄露了偷学语言的秘密,直到下午,眉间尺正在传陆寄风经脉之学,那名不知做什么的汉子扛着一头死狼,走了过来,将狼往地上一抛。
  眉间尺步至狼尸前,翻起狼口及眼皮看了一眼,淡然道:“把山下狼群都杀了,尸体都烧去,别留下半头。”
  那汉子点头,再度扛起狼尸,转身离去,眉间尺取出手巾大力擦着自己碰过狼尸的双手,然后便点起火折,将手巾烧去。
  陆寄风忙问:“为何要把狼群都杀了?”
  眉间尺不悦地说道:“你又问这无关之事!”过了一会儿才道:“剑仙崖下的这群狼都染了病,今日才会闯至人居之处觅食,方小那头便是病死的。”
  陆寄风道:“为何染了病会闯至有人之处?”
  眉间尺耐着性子道:“病入其脑,因此错乱行迳。这种病是传染病,狼向来群居,一头得病,全族便可能都染上了,人若与之接触,也会得相同的病而死、你别再想这些无聊之事。”
  陆寄风道:“可是若是有小狼没有染病,你也杀了,那不是可怜得很?”
  眉间尺不再理会他,又自顾教了下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色方明,依往常惯例,黎明练剑,陆寄风在眉间尺面前将三套剑法一一演练一遍。陆寄风经眉间尺提点“游丝剑法”之后,更加喜欢这套剑法,私自在脑中温习过许多回,此时一施展出来,威力自与当日不同。
  眉间尺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道:“你这套游丝剑法,进步不少。”
  陆寄风忍不住道:“这套剑法是寄托相思不得之意,你怎么不早点对我说?”
  话一冲口而出,陆寄风就大为后侮,怕被认定这是在说那夜之事,此时眉间尺正在当“天下第一混帐”,不知是否真的会把自己逐下山崖,丢给通明宫?
  所幸,眉间尺略一沉默,只说道:“剑法就是剑法,别又胡思乱想。”
  陆寄风本想再反驳,却硬生生忍下了。眉间尺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道:“你再练一遍游丝剑法。”
  “是。”陆寄风立身回剑,重新舞起游丝剑法。
  舞剑之际,陆寄风不经意地瞄到眉间尺,只见眉问尺正专心地看着自己,眼中精光大作,十分热切,竟不似验收成果,而是向自己学习此套剑法一般。
  陆寄风心中大疑,手中剑势略慢,眉间尺便发觉了,眼神又与平日一样冷淡无神。陆寄风不动声色地练毕,才道:“师父,弟子感到这套剑法还学得不怎么对,您再示范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眉间尺隐隐“哼”了一声,道:“你考起我来了?”
  他取剑而起,便即将游丝剑法从头到尾,也舞了一遍,威力比陆寄风更加高超,技巧更娴熟,而式式里的情意也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只不过原本相思欲断不断的缠绵之意,竟荡然不存,化为一股怨怼狠戾。
  陆寄风看得中心嫌恶,想道:“那夜你的剑法,若像个温柔可爱的女子思慕情人,如今你的剑法就是性情暴躁蛮横的女子,要杀死负心人一般,哪有仙气?分明是鬼。”
  不过他的威力是比陆寄风高出数倍。陆寄风也不再疑心,遂与平口一样,学剑修功。
  那天夜里,陆寄风睡得正熟,又感到似乎有人轻飘飘地进入自己房内,陆寄风心里一喜,想道:“师父恢复天下第—好人的样子啦!”便立刻张开眼睛,要起身唤他,甫一张眼,赫然见到眉间尺原本举起的手立刻放下,眼神怪异,陆寄风正要开口,一道霜气打碎窗户,轰然向眉间尺击去。
  眉间尺及时侧身一闪,闪过了这道气功,跃窗追向发出气功之处。陆寄风惊愕万分,掀被下榻,也追了出去。
  追至那日眉间尺拂琴之处,只见月光下,眉间尺的黑衣身影与一名青衫客战得正激烈,两人过招快若神鬼,一点也看不清那名青衫客的相貌,只看得出他头戴书生巾,宽袍大袖,身手十分翩雅,而发鬓青青,年纪应该也不大。
  两人势钧力敌,手中虽然无剑,发出的掌气却凌利无边,呼呼急扫,几度要挥至陆寄风身边,陆寄风连忙矮身避过,却也感觉得出掌气十分掹烈,刮面生疼,看来两人手中不留半点余地,都要置对方于死。
  陆寄风急得叫道:“师父!”
  不料雨人手中过招不停,同时暍道:“你别过来!”“你离远些!”
  碰地一声巨响,眉间尺一掌拍中那青衫客的胸口,将他击退数步,青衫客口吐鲜皿,连忙往前力劈一掌,封住前关,眉间尺却不放松地再接连数掌,逼得青衫客连忙接掌。
  那微一顿挫,陆寄风稍微看见青衫客的容貌,面如冠玉,似乎颇为俊逸。但他们又斗至一处,身子便像包裹在急速转动不已的霜气中一般,再也看不清样子,陆寄风连他们出的是什么掌都没看清楚,又听见一声碰响,青衫客又中一掌。不过青衫客身子骤然向前,也点中眉间尺。
  眉间尺触电一般倒跃一大步,下盘微乱,似乎受伤不浅。
  青衫客也喘息连连,又吐出一口鲜血。陆寄风想起疾风道长打伤封秋华的武功里,似乎有几式和眉间尺打青衫客的手法相同,剑仙门不少武功本来就是学自通明宫,因此会有一样的招式也不奇怪。
  眉间尺立刻平稳气息,双掌再度袭去。而青衫客连忙回掌相抵,却迟了一步,再中一掌,又喷了口鲜血,踉跄退了好几步。
  两人过招至此,眉间尺只中一指,青杉客却已中了三掌,胜负几乎已明。青衫客退后一大步,有意退出战圈,眉间尺步步紧逼,攻势更加凌利,青衫客纵声长啸,退入树林,肩间尺以轻功追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树影之间。
  陆寄风正要追上,眉间尺义已跃了回来,气息有些急促,身子一顿,几乎要站不隐。
  陆寄风连忙上前扶住他,道:“师父,您怎样了?”
  眉间尺喘着气,道:“无……无妨。”但是声音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或是力气用尽。
  陆寄风道:“我扶您回去。”
  眉间尺轻轻推开陆寄风,道:“不必,我……受了点伤,养两日便可……”
  陆寄风道:“那人是谁?”
  眉间尺反问道:“你不知他是谁吗?”
  陆寄风莫名其妙地看着眉间尺,眉间尺长舒了一口气,勉强调匀真气,道:“他是通明宫的手下,中了我三掌,应该……是没命了,你……你这几日,要格外小心,或许……通明宫里的人会……趁我受伤,前来偷袭……”
  陆寄风见他伤得不轻,还是扶住了他,道:“您别多说话了,快回去养伤。”
  眉间尺“嗯”了一声,不再推辞,让陆寄风扶着他回到自己房中,侍候着躺下休养。
  陆寄风安顿好眉间尺,告退欲离之时,却被眉间尺叫了住。
  陆寄风回头问道:“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眉间尺淡然说道:“记得把琴擦干净:”
  陆寄风笑道:“是,那日起我便记住了,一日也没忘。”
  眉间尺仍盯着他,不知想看出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挥手道:“你去吧!”
  陆寄风本想把心里那个疑问“我忘了一次,你记着一次,那便如何?”给问出来,可是见他伤得不轻,不敢打扰他养伤,便没有多问。
  陆寄风回到房间,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心里有些怕通明宫的人真的趁这个机会杀上来,此时才后悔自己前几个月没有好好练武功。
  次晨,陆寄风与平常一样被老妇唤醒,盥漱用餐,便快快步至传功的课室,向来应该已经在此等他的眉间尺并不在。陆寄风放心不厂,前往眉间尺的居舍,只见门窗紧闭,一片静悄。
  陆寄风唤道:“师父!您无恙吧?”
  眉间尺的声音自内传厂出来,还是有点真气不振:“我没事,你……你今儿自己练功,过两日……我要考你。”
  陆寄风道:“是。”
  “去吧。”眉间尺道。
  陆寄风应了一声,慢慢地离开此地。
  向来师父停课,而弟子们还会认真自修的,可以说从来没有,陆寄风自然也不例外,乐得闲散一日,至于昨晚的恐惧之心也抛到九霄云外。师父打中那青杉客三掌,自己只中了一指,就算两人都受了伤,青衫客的伤一定比师父重,通明宫打来之前,也许眉间尺就已经养好了伤,可以对付他们了。
  陆寄风不知不觉竟步至那片高岩前,见到地上几滩血,有些惊心,他学那夜眉间尺坐于危岩上,往下一看,只见层层云海,脚底一软,便想后退,略定了定神,不服之心便起,想道:“师父敢临深渊而无惧,做徒弟的可也不能太漏气!”
  陆寄风坐了下来,克服了对高处的惧意,颇为得意。
  陆寄风回想起昨夜的战事,越是想,越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陆寄风闭上了眼睛,细细回想着那场战况前后,想道:“师父到我房里,见我睁开眼睛时,便放下了手,当时他这么举起掌,似乎要打在我身上……”
  陆寄风一惊,怎会认为师父要打自己?也许不是,可是那一掌除了往他身上拍下之外,也下像会有别的方向。
  陆寄风左思右想,这一点怎么也想不通,又想下去:“……师父和那青衫客激战之时,为何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名青衫客?……师父定也这么想,所以会反问我:“你不知他是谁?”到底是什么人,既是师父见过,也是我见过的呢?”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片,此时,背心突然一凉,整片背部发麻,动弹不得,接着一只手用力—推,竟将他推下了深谷!
  陆寄风一惊,身子已在半空中往下急堕,他只来得及想到:“我命休欠!”便巳失去了知觉。
  …







第十七章 行骸久已化
 
  不知过得多久,陆寄风才悠悠醒转,又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想起自己坠下山崖。
  他张眼四顾,眼前已是星光闪烁的夜晚,自己竟已昏迷了一整天。陆寄风慢慢起身,所幸手足筋骨都没有受伤,只有些瘀痕及擦破的皮肉小伤,衣服并被勾破几处而已。
  陆寄风仰首一看,眼前的山壁高耸,尽头云烟飞拂,不由得倒吸了口泠气。自己由这么高之处摔下,竟没有摔成一团烂泥,实在不可思议、陆寄风叹了口气,靠着山壁坐下,一面行功,一面让自己冷静。真气在体内行了—遍小周天,陆寄风稍感精神奕奕,脑子也更加清楚。他渐渐平静,回想起自己坐在大石上的情景,确定是有人将他推下去的。他直觉想起是那名青衫客,他一定是没被师父打死,又回到原地,杀自己出气。
  他想起曾经见过眉间尺跃下这片绝崖。难道由那片大岩跃下,有法子安然无恙地抵达谷底吗?
  陆寄风仰头仔细地看着高处,虽然不见尽头,还是决定一试,便将真气上提,发足往山壁奔去!
  他一口气不换,笔直上奔了几百尺,便无以为继,只得抓住突出的山岩,身子攀在半空中,略事喘息。
  陆寄风再度运功调息,又往上奔了百来尺,便无法再攀上去了,抬头看高处,依然没有尽头。
  陆寄风只好放弃攀壁,慢慢地贴着壁面而下,经这么一攀壁,双手磨破了不少地方,陆寄风环顾周围,石砾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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