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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我要做首辅-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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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刚招来的年轻家丁好奇,伸长了脖子偷看着,不由得撇撇嘴。

    “老哥,再有几天过年了,咱家老爷就吃豆腐汤啊?”

    老家人一脸奇怪的神色,强忍着说道:“错了,不是豆腐汤,是豆腐渣!”

    “啊!那不是给猪吃的吗?”小年轻失声叫道,他还记得几年前邻居就是做豆腐的,每天早上都起早去把要扔掉的豆腐渣挑回来,家里的两口大肥猪吃得别提多香了。

    一想到自己的老爷和猪吃一样的东西,年轻家丁就忍不住作呕,世上还有比他更抠门的家伙吗!

    “大哥,咱家老爷还是不是给织造局当差的大商人啊?怎么吃得还不如村头的王寡妇?”

    “别胡说八道!”老家丁给了他一拳头,低低声音说道:“小子,咱们老爷那钱吃龙肝凤髓都够了,其实平时吃得也不是这么差。”

    “那今天是?”

    “唉,今天不是腊月二十五吗,玉皇老爷要下界巡查,吃豆腐渣显得清苦节俭,玉皇老爷看到了会多多赐福。”

    其实还有个作用,就是躲过惩罚,老家丁不好说出来。

    听到这个强大的理由,年轻家丁一阵无语,谁还把这个当真啊!偏偏屋里的那位就是。沈良捧着破了口的饭碗,里面装的也是粗粝的糙米饭,面前一大碗豆腐渣只是加了些食盐,连葱花香菜都没有,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一大碗豆腐渣很快都被消灭了,打了一个饱嗝,沈良满足地说道:“晚上照着这个,再来一份,谁知道玉皇爷什么时候来!”

    老家丁显然习惯了,急忙点头,转身下去安排,沈良眯缝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的陶醉,旁边伺候的年轻家丁都瀑布汗了,一碗豆腐渣有什么回味的!他不知道,沈良此时想得却是另一件事,陈梦鹤答应今天给答复,如果不出意外,在太仓就能征来两万亩田地,当然这是应付官府的,实际上他准备一举拿下五万亩。

    五万亩啊!

    足够他一跃成为顶尖的生丝大户,这些年丝绸作坊虽然挣钱,可是原料供应都被几个大族控制着。这些大族朝中都有族人当官,而且还是高官。

    按照嘉靖二十四年《优免则例》规定,京官一品优免役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以下递减,至九品优免役粮六石、人丁六丁;外官减半;举、监、生员优免粮二石、丁二人;致仕优免本品十分之七。

    当然这只是规定,在实际操作之中,根本就是全部免除,一点都不收。

    对此沈良也只能徒呼奈何,谁让他不是读书人呢,不过没关系,读书人又如何,哪怕是翰林清流,读书人里的极品,不一样要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走,去知州衙门。”

    年轻家丁急忙答应,在前面领路,沈良疾步跟随。他是很讲究效率的人,浪费时间是非常可耻的行为。

    不过走到了前院,他却放慢了脚步,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在了两个巨大的养鱼缸上。在鱼缸里面,有十几尾金色的鲤鱼,其中最大的一条有十来斤重,沈良十分喜爱。这次从苏州搬到太仓,特意让人把鲤鱼带了过来。

    和沈良交好的人都说金色鲤鱼有龙血,一旦越过龙门,就能飞腾九天,腾云驾雾,成为神兽。谁都知道,明着夸奖鲤鱼,实则是说沈良也是前途不凡,能鱼龙九变,飞上青天。

    对这些拍马屁的人,沈良都嗤之以鼻。他喜欢养鱼,更喜欢冷眼旁观,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些鲤鱼在他的眼里,就是江南官场的一个个高官,看似两榜进士出身,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说白了,都被命令枷锁牢牢掌控着,就好像鱼缸里的鲤鱼,任由他摆布戏耍,最妙的是还全然无知,这种奇妙的感觉,简直比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还要爽快!

    经过鱼缸的时候,沈良下意识看去。就在此时,一道金黄色的影子突然从鱼缸跃出,重重砸在地上,一片鱼鳞崩起,好巧不巧落在了沈良的鼻头!

    啪!

    腥臭的味道直刺鼻孔,刚刚吃下去的豆腐渣,满嘴豆腥气,感觉可不好,两个结合在一起,内外夹攻,沈良直接吐了。

    年轻的家丁也吓傻了,急忙弯腰去抓鲤鱼,鲤鱼浑身滑溜溜,不停用力打挺,从石子路跳到了花丛,从花丛跳到了树下,弄得到处都是散落的鱼鳞,鲤鱼吃痛,跳得越来越猛,抓起来越来越困难。家丁急得满头冒汗,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扑住鲤鱼,抱起来兴冲冲就往回跑。

    刚回头一看,差点跪了。此刻的鱼缸就好像沸腾了一样,鲤鱼一尾接着一尾都吃错了药。拼命往外面跳,落在地上,摔得水花四溅,鱼鳞乱飞,好不热闹。看在沈良的眼睛里,气得脸色煞白,这可都是他苦心饲养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么会突然抽风!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我抓!”

    他一声令下,又跑过来三四个家丁,大家七手八脚,和一群鲤鱼折腾起来。人多好办事,抓起鲤鱼,重新投到鱼缸里。

    令人更加惊骇的一幕出现了,就仿佛鱼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重新扔进去的鲤鱼立刻就跳了出去,它们宁可死也不愿意重新回到曾经的生活空间。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大鲤鱼身上的鳞片脱落好多,露出斑斑血迹,无力地张大了嘴巴,当再度被扔回鱼缸的时候,大鲤鱼挣扎了几下,似乎还要跳出来,可却失败了,没一会儿露出了斑白的肚皮。

    其他的鲤鱼也都差不多,宁可被摔死,也不愿意回去。家丁收拾着地上的死鱼,脸上都是冷汗,老爷最喜欢这些鲤鱼,全都摔死了,可怎么交代啊!

    好在老爷亲眼看着,不然他们都摆脱不了干系,要说这些鲤鱼也怪事,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发疯,连命都不要了,这是要闹哪样?

    莫非说玉皇大帝真的到人间了,鲤鱼想要跃龙门,结果失败了?

    家丁胡思乱想,可是沈良看在眼里,脸色铁青的吓人。

    养的好好的鲤鱼,在自己面前生生摔死了,莫非是在暗示什么。想到这里,沈良不由得盯着那尾最大鲤鱼的眼睛,一股寒气从心底涌出,他打了一个冷颤,转身就往书房走去。就连家丁喊他,都没有听见。

    回到了书房,刚刚坐下,就听到老家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头发上都是黑灰。

    “老爷,不好了,柴房走水了!”

    沈良一听,豁然站起,怒吼道:“什么?快去救火!”老家丁掉头又往后院跑,沈良脸色铁青,他已经没心思去知州衙门了。

    先是鲤鱼作死,接着后院起火,莫非老天爷在暗示什么?难道是做错了事情,提前示警?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沈良无愧于心,老天爷都会帮我!”嘴上这么说,可是语气中的恐惧是丝毫遮掩不住的。

    ……

    “无懈可击的人,根本不存在!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沈良这家伙出身寒微,骤然富贵,虽然他小心恭谨,把自己弄得比道学先生还道学。可是笃信命运,相信风水,信到了痴迷的地步,这就是他的弱点!”唐毅冷笑道。

    当吴天成坐在茶楼雅座,看到沈家的烟火之后,对师父只剩下无限的崇拜。

    “师父,您可要教给徒弟啊,怎么说着火就着火啊?”

第66章 跟我走一趟() 
“失败,太失败了!”

    一个中年男子在瑟瑟寒风中,不停挥动拳头,狠狠捶打面前的老树,一边打,一边骂,打得浑身冒出丝丝热气,还不肯罢手。

    魏良辅手里端着一大碗红艳艳的汤水,笑着走过来。

    “义修啊,老夫让人煮了姜汤,还加了好几勺子红糖,趁热喝。”

    “哼,我又不坐月子,喝红糖干什么?”说话之人正是唐顺之,要是让外人看到,一贯稳重儒雅的荆川先生和一棵树置气,不知道要碎多少眼镜。

    “败火啊!”魏良辅促狭笑道。

    “败火?我上火去吧!”

    唐顺之索性收手,一屁股坐在魏良辅的对面,怒气冲冲说道:“上泉公,就怪你。”

    “怪老夫什么?义修,你怎么也学会欲加之罪了?”

    吸!

    唐顺之仰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悲愤地说道:“我从早到晚,教那臭小子文武本事,对我儿子都没那么上心。结果倒好,我教九天,你教一天,他就把你的那一套学了个全,你给他灌了什么**药?”

    由不得唐荆川生气,这两天他也听赵闻说太仓各地都出了征田的事情,可把唐顺之气坏了。当今天下,稍微有点良心的读书人都反对兼并,太仓可倒好,不光不抑制,还助纣为虐。

    唐顺之一气之下,约上魏良辅,就找到了陈梦鹤,兴师问罪。

    在心学一门,陈梦鹤是唐顺之的晚辈,见师叔怪罪,陈梦鹤只能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尤其是把唐毅的处置方法告诉了唐顺之,还拍着胸脯保证,他绝对不会为虎作伥,帮着沈良胡来。

    可是哪里知道,不提唐毅还好点,提了之后,唐顺之更加暴怒,从知州衙门回来,就不停发疯。

    “上泉公,国之大害莫过兼并,百姓无田,则无以立足,倭患正盛,这是逼着老百姓下海为盗!这么明白的事情,如此浅显的道理,那,那个臭小子竟然视而不见,让陈梦鹤拖着,还去密报徐阁老,亏他想得出来!要是徐华亭敢放手,信不信我找他理论去!”

    看着唐顺之慷慨激昂,魏良辅只是眯缝着眼睛,老神在在。

    “说完了吧,喝点水,润润喉。”

    “哼!”唐顺之气得一扭头。

    魏良辅不以为意,笑道:“义修,你就别装蒜了,嘴里骂着,心里不一定多高兴呢!那小子要是和你一个脾气,多年之后,不过多一个大才子,多一个道学先生而已!”

    “道学先生有什么不好?”

    “好,很好!可是能救国救民,能如同阳明公一样,立德立言立功,做到知行合一吗?”

    唐顺之冷笑了一声,不屑说道:“那个臭小子也想和阳明公比?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见得,阳明公龙场悟道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唐毅还不到阳明公一半的年纪,做事章法稳健,滴水不漏,深得官场三昧,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噗嗤!

    唐顺之一口老血喷出唇外,阳明公在龙场悟道,悟的就是蝇营狗苟不成?简直气死人也!

    与此同时,唐顺之还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他言传身教了好几个月,唐毅这小子一点正气都没有学到,反而变得更加油滑老练。这样下去,再过十几年,朝廷又多了个严阁老!

    “不行,我唐荆川绝不留千古骂名!”

    唐顺之起身就走,魏良辅可急了,他深知唐顺之和唐毅的脾气,一个恃才傲物,一个骄傲过人,针尖对麦芒,碰到一起,非闹翻不可!

    老头急忙起身,也往外面走,可是唐顺之年轻,速度极快,等他到了门口,人已经消失了。

    “坏了!”

    魏良辅急忙让家人套上马车,急匆匆向着唐家而来。

    “快点,快点!”

    老头不停催促,马车一溜烟儿,赶到了唐家的大门外,魏良辅不等家人搬过条凳,直接跳了下来,连拐杖都没拿,直接往里面走。

    在门口看守的朱海急忙站起身,迎接过来。

    “见过老大人!”

    “别废话了,唐荆川来过没有?”

    “来了,进去有一会儿了!”

    “还等着什么,赶快扶老夫进去。”

    朱海从没见过魏良辅如此着急,急忙点头,搀扶着老头往里面跑,气喘吁吁,赶到了客厅,抬头看去,魏良辅又是一愣!

    只见唐毅和唐顺之并肩坐着,在他们面前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破道士,脏兮兮的,满脸污垢。这两个爱干净的人丝毫不在乎,你一言我一语,给他讲着东西。

    “你听好了,人分三六九等,愚夫蠢妇只要宝相庄严,金光灿灿,就会拜倒磕头。可是见的多了之后,一般的手段就没用了,必须大智若愚,于无声处听惊雷!”

    唐毅补充道:“听说过没有,装傻是最高明的骗术。沈良这种人啊,他对风水命数知道一些,但是又一知半解,说起来是最容易上当的一类人!你只要记住,要学青楼的姑娘,不要一上来就恨不能以身相许,但是也不能冷若冰霜,适当的时候,拉拉手给点甜头儿,不愁不上钩。”

    “要懂得制造落差,就比如一个才子作诗一首,没什么了不起。花儿乞丐能念两句打油诗,都会引起赞叹。”

    ……

    听着这两位的话,魏良辅有种时空错乱的赶脚,这还是他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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