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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往事何堪哀-第6部分

小说: 往事何堪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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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西方世界的批判。在《“一无所有”的艺术》中,邓拓说:“这样的艺术毕竟是太无聊了,它象是一种恶性的传染病,迅速地弥漫了西方世界,成为资本主义总危机发展新阶段的不可救药的痼疾。”“这真是资本主义世界的世纪末的悲哀啊!资本主义的末日就要到了。……呻吟于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广大人民必将得到真正的解放。”在《“无声音乐”及其他》中也说:“这一切证明了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生活的极端空虚和无聊。在那里,生活本身就充满着欺骗、胡混、死一般的沉寂”。在自己的国家到处啼饥号寒、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非正常死亡”时,还如此起劲地批判西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恐怕都不能说是“书生意气”使然吧? 
  五 
  邓拓这时期确实写过一些对“大跃进运动”中某些现象进行批判的文章,但在他这时期的全部文章中,所占比例并不大。如今经常被人提及并称颂的,在《燕山夜话》中有《一个鸡蛋的家当》、《王道和霸道》、《说大话的故事》、《两则外国寓言》等;在《三家村札记》中则有《伟大的空话》、《专治“健忘症”》这几篇。在《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之外,还有一篇《郑板桥和“板桥体”》(28)也颇受今人重视。如果考虑到当时的政治形势,就不难明白,这一类如今看来不同程度地具有批判锋芒的文章,仍然是与主流“口径”相一致的,仍然是对毛泽东讲话和中央精神的宣传和配合。当时的所谓“调整”,就是对此前的一些言行予以否定,而邓拓的这些文章,只不过是跟在毛泽东讲话和中共中央文件后面亦步亦趋。其批判的尖锐程度,甚至远远比不上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人的讲话和中共中央的文件,与陈毅的讲话相比,就更是小巫见大巫了。邓拓的批判锋芒集中于说大话空话假话。而对所谓“浮夸风”,当时毛、刘、周等人在各种场合都予以严厉的抨击,在正式文件中也将反对“浮夸风”作为重点。所以,邓拓对说大话空话假话的批判,完全应该视作是对“中央精神”的呼应。邓拓的有些文章,看来今人对之有所误解。例如《一个鸡蛋的家当》,确有批判锋芒,但恐怕所批判的并非“大跃进”式的妄想,而是另有所指。邓拓临死前写了一封给中共北京市委的长信,为自己文章做了辩解。他说之所以写《一个鸡蛋的家当》,是有感于当时有些社队又在搞“投机买卖”和“剥削行为”。(29)如果细读原文,就会相信邓拓对写作动机的自述是真实的。这篇文章的核心,是对明人江盈科所著《雪涛小说》中那则故事的阐发。故事说:“一市人,贫甚,朝不谋夕。偶一日,拾得一鸡卵,喜而告其妻曰:我有家当矣。妻问安在?持卵示之,曰:此是,然须十年,家当乃就。因与妻计曰:我持此卵,借邻人伏鸡乳之,待彼雏成,就中取一雌者,归而生卵,一月可得十五鸡。两年之内,鸡又生鸡,可得鸡三百,堪易十金。我以十金易五牸(母牛),牸复生牸,三年可得二十五牛。牸所生者,又复生牸,三年可得百五十牛,堪易三百金矣。吾持此金以举债,三年间,半千金可得也。”邓拓如果仅仅批判这个市人不切实际的空想,那还可以认为是在对“大跃进精神”的嘲讽。但对这个故事,邓拓又做了这样的阐发:“更重要的是,他的财富积累计划根本不是从生产出发,而是以巧取豪夺的手段去追求他自己发财的目的。”“如果要问,他的鸡蛋是从何而来的呢?回答是拾来的。这个事实本来就不光彩。而他打算把这个拾来的鸡蛋,寄在邻居母鸡生下的许多鸡蛋里一起去孵,其目的更显然是要混水摸鱼,等到小鸡孵出以后,他就将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一个小母鸡回来。可见这个发财的第一步计划,又是连偷带骗的一种勾当。”“接着,他继续设想,鸡又生鸡,用鸡卖钱,钱买母牛,母牛繁殖,卖牛得钱,用钱放债,这么一连串的发财计划,当然也不能算是生产的计划。其中每一个重要的关键,几乎都要依靠投机买卖和进行剥削,才能够实现的。这就证明,江盈科描写的这个‘市人’,虽然‘贫甚’,却不是劳苦的人民,大概是属于中世纪城市里破产的商人之流,他满脑子都是欺诈剥削的想法,没有老老实实地努力生产劳动的念头……”读了这样的议论,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邓拓写此文确是为了批判当时“投机倒把”的“剥削行为”,甚至不妨说,它是后来“四清”运动的先声。将此文看成是对“大跃进精神”的否定,实在是今人善意的一厢情愿。   
  邓拓的本来面目(8)   
  再如《专治“健忘症”》,一些海外学者认为是在批评毛泽东,也是在望文生义。邓拓好友杨述曾私下对家人说,邓拓写的“健忘症”并非指向中央,他亲耳听邓拓说过。(30)还有一事亦可佐证海外学者对此文的理解是“误解”。当时在邓拓身边工作的苏双碧回忆说:“我还记得,当时有一篇短文,提出吴晗发表《海瑞骂皇帝》一文是影射的事,有人将这篇文章送给邓拓,邓拓同志看了神情很严肃,好久没有说出话来。他那一刹那的神情至今回想起来还像是在眼前。一位坚强的无产阶级战士,正面临着一场严肃的挑战,是非被歪曲,黑白被颠倒,‘海瑞骂皇帝’这是历史事实,可吴晗并没有也不会‘骂皇帝’的。”(31)当有人说吴晗在“骂”毛泽东时,邓拓一瞬间的“神情”令亲见者数十年后仍觉如在“眼前”,可见那“神情”的确有着异样的“严肃”,而在这“严肃”里,应该包含着恐怖。邓拓非常清楚,被指控为“骂皇帝”意味着什么。既然对吴晗的被指控为“骂皇帝”,邓拓都感到了恐惧,他自己怎么会如此“恶毒”地“骂”起“皇帝”来呢?还有《郑板桥和“板桥体”》一文也值得一辨。今人之所以重视此文,其实只因为其中有这样几句话:“我认为学习‘板桥体’的最重要之点,是要抓住‘板桥体’的灵魂。什么是‘板桥体’的灵魂呢?我以为它就是在一切方面都要自作主人、不当奴才!”这话自然说得很“痛快”。将其理解成是在反对“个人崇拜”、批判“现代迷信”,也没有什么不可。但要说这种理解就符合邓拓写此文的初衷,恐怕也是在强加于人。邓拓这几句话,本是对郑板桥原话的引伸和发挥,表达的是对“郑板桥精神”的理解。而邓拓之所以做这种发挥,应该与当时中苏两党的论战有关。60年代初期,也是中共和苏共两党的争吵进入白热化时期。1963年6月17日,中共中央公开发表《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总路线的建议》,这是对苏共中央3月30日来信的复信,共有25条。“其中第二十一条论述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关系。文件指出,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必须建立在完全平等、相互尊重领土完整和尊重国家主权和独立、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基础上……每一个国家主要依靠自力更生。借口所谓单干、所谓民族主义,反对兄弟国家执行自力更生的方针,这是大国沙文主义。反过来,借口国际分工专业化,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兄弟国家,损害别的兄弟国家的独立主权,损害别的兄弟国家的人民利益,这也是大国沙文主义。”“第二十二条论述兄弟党关系的准则。文件认为,……一个党把自己置于其他兄弟党之上,干涉兄弟党内部事务,在兄弟党关系中实行家长制,把自己一个党的纲领、决议当作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共同纲领强加给别的兄弟党,破坏协商一致的原则,用少数服从多数来行强行推行自己的错误路线,搞宗派主义和分裂主义活动,都是错误的。”(32)1963年9月6日,著名的“九评”中的“一评”《苏共领导同我们分歧的由来和发展》在《人民日报》发表,在11月底前,共发表了“五评”。这些文章的一个重要观点,就是反对苏共以“老子党”自居而视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为“儿子党”,或者说,是要反抗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邓拓作为分管意识形态的高级干部,在这样的时候说出“在一切方面都要自作主人,不当奴才”这样的话,我以为,也应理解成是对中苏论战的配合。说得直白些,这几句话即便有着现实的政治指向,也是对着赫鲁晓夫而不是对着毛泽东说的。邓拓是“毛泽东主义”最早的宣传者,是第一部《毛泽东选集》的主编出版者。在神化毛泽东的历史过程中,邓拓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写《郑板桥和“板桥体”》这类文章的同时,邓拓仍在唱着毛泽东的颂歌。例如,写于1962年2月的组诗《南游未是草》,第一首便是《谒毛主席农运讲习所》:“平生一念为工农,讲学珠江赖启蒙。考察湖南新说立,深谋宇内几人同?井冈割据千秋业,革命长征万里通。建设奠基天下计,东方大地起雄风。”如果《郑板桥和“板桥体”》一类的文章是在反对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又怎样理解邓拓同时宣扬的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我注意到,在《人民画报》1963年第6期上,邓拓发表了《令人怀恋的漓江》(33)一文,在歌颂漓江自然景色的同时,邓拓也写道:“显然,这个地方的经济和文化都是相当发达的。特别是解放后的今天,我们到处可以看见,漓江之美不仅在于山水,更重要的是如此美妙的山水间,生活着可爱的人民。现在,在人民公社化的优越条件下,这里的人民生产建设积极性日益提高。他们进行农业、林业、渔业和各种副业生产,一年四季都可获得丰富的收成。”这真堪与贺敬之同时期的诗歌“名篇”《桂林山水歌》相媲美了。 
  六邓拓年方18岁时即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可以说,他是在生命还很稚嫩的时候便高度政治化了的。中国古代文化、中国化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这三者组成了邓拓基本的知识结构和精神视野。说60年代初的邓拓张扬“西方式的自由主义价值观”,邓拓九泉有知,或许会视为“天大的冤枉”,因为何为“西方式的自由主义价值观”,恐怕邓拓并不了然。海内外的一些人今天对《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的解读,实际上在相当程度上与姚文元们当初的文章走到了一起,或者说,不知不觉间,在事实判断上,认同了姚文元们当初对邓拓们的批判。这岂不意味着,对姚文元们的文章,也要“重新认识”?   
  邓拓的本来面目(9)   
  当然,《专治“健忘症”》这样的文章,《郑板桥和“板桥体”》中的那几句话,是否在当时引起了毛泽东的误解并令他衔恨,不得而知。但“文革”的发动之所以拿吴晗、邓拓这几人祭旗,目的是以此为突破口摧毁北京市委。吴晗、邓拓们首当其冲,恐怕主要不在于他们写了《海瑞罢官》、《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这些东西,而在于他们占据着北京市的要职。这也可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层,早已是常识了。时任中共北京市委宣传部长的李琪,在批判“三家村”的运动开始后,私下里对妻子李莉说:“这次运动是对准彭真和北京市委来的”。(34)“姚文元的评《海瑞罢官》的发表,是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的重大战略部署。因为拿吴晗开刀是指向‘三家村’、指向北京市委和彭真的最好突破口。邓拓和吴晗都是《三家村札记》专栏作者,抓出吴晗,自然也就抓出邓拓。在江青、张春桥的日程表上,批判邓拓和批判吴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表上。曾经是中央文革小组成员的穆欣同志,他在近作《劫后长忆》一书中写道:‘从批判吴晗《海瑞罢官》开始,进一步以邓拓为突破口,锋芒直指彭真。江青当时就兴高采烈地说:“一个吴晗挖出后面就是一大堆啊!”’……”(35)挖出彭真当然也不是最终目的,彭真后面还有邓小平、刘少奇。所以,邓拓、吴晗的被用来祭旗,实在并不因为他们写了什么东西。当时的北京市委宣传部长李琪的命运可以作为一种反证。1966年5月17日,戚本禹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指控邓拓是“叛徒”的同时,也点名批判了李琪,此后,“全国的报纸和电台都开始批判他,……李琪想不通,满腔悲愤,于7月10日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36)李琪是继邓拓之后又一个自杀的北京市委要员,而他并未骂过“健忘症”,也没有歌颂过海瑞和郑板桥。 
  曾在邓拓领导下的《人民日报》工作的袁鹰这样回忆邓拓:“特别使我至今念念不忘的,是他那许多由于报纸宣传需要的急就章。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一个重要的节日,一项急促的宣传任务,报纸往往需要组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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