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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如果这是宋史-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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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说下这人的生平。郑侠,字介夫,福建人。宋英宗治平年间考上的进士,先到光州(司马光生地)当司法参军。后调进京城,在安上门当差。他是王安石的学生,刚调进京时王安石非常器重他,可是交流了几次之后,发现时隔几年,心灵变迁,郑侠己经不是当年的弟子了,而是一位坚定的反改革派。

    两人不再往来。其过程未出恶言,未见恶行。

    这时中原大旱,各地的灾民涌向都城,郑侠站在城门上,一眼望去,只见瘦骨嶙峋衣不蔽体流离失所的灾民无边无沿,他心里顿时极其痛苦。

    这都是王安石的新法害的啊!灾民就是证明,人民在受苦;大旱更是证明,连老天都愤怒了!于是他写出一份奏章,里边历数王安石新法弊端,声称罢免新法,苍天必雨。如果10天之后还不下,可以把他砍了。又把千万灾民苦难状画成了一幅图画,名为流民图。都写好后,开始发愁。怎么才能让皇帝看着呢?这是个问题!

    他职务太低了,尤其是走正常途径必须得先由中书省王安石过目,这不行。他想了个办法,先到开封城外,声称这是密奏,以加急驿马,送进银台司。

    神宗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年青的小皇帝被流民图所震撼,史书称彻夜不眠,第二天早晨谁也没和谁商量,就下令全国罢免所有新法。

    这是事情的基本始末。现在简单分析下,第一,神宗为什么被震撼了呢?貌似我在说废话,灾民可怜呗。但是有一点,有资料显示,此皇帝终生没出过京城。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见过灾民啥模样。唉,人生的第一次都是不假思索,感情用事啊。

第284章 王安石罢相全景回放(2)() 
第二,郑侠为什么这么激动?又是废话,灾民可怜嘛。但是,我们抛开新法是否得罪天地混帐可恶,只提一个问题。请问,新法时遇到天旱,和从前旧法时遇到天旱,两种情况下的灾民有区别吗?

    新法是瘦骨嶙峋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旧法时大家满面红光穿绸挂缎开着房车出来旅游?!见他郑侠的活鬼,难道你活这么大只见过一次大旱,只见过这一群灾民不成?

    以前怎么就不见你画什么流民图?!

    郑侠走的是非正常途径,宋神宗怕是当时的真理——上天意志。这是熙宁变法第一次失败的官方原因。可是,里边还发生过一些非常微妙的“小事”,它们的决定性更大。

    首先是一次家庭谈话。

    史书记载某一天阳光明媚,天气良好,宋神宗到后宫去看望老妈和奶奶。几句家常话后,从前的曹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说了句话:“我从前只要听到民间的疾苦事,都会告诉仁宗皇帝的,仁宗都会批准我,让民间好过些。现在也应该这样。”

    神宗非常警觉,回答了四个字:“今无他事。”奶奶要干政,立即就堵死。

    但是奶奶继续说,“我听说现在民间青苗法、助役钱都不合理,你应该罢免它们。”

    神宗回答:“这是利民,不会苦的。”

    老奶奶直接提出最重要要求,“王安石的确有才,但得罪的人太多了。你要真爱惜他,就让他暂时出京补外职吧。实在想用,过一年再招回来。”

    神宗再次驳回,“不行,现在的大臣里只有王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

    每句话都被驳回,太皇太后的老毛病发作,她泄气了,像当年被韩琦等人欺压一样,不再说话。这时神宗的弟弟岐王站在旁边,插了句嘴:“太皇太后说的都是至理名言,真理啊。皇上,您得多想想。”

    这时神宗满腔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对弟弟吼了一句:“是我败坏天下吗?那就换你来当皇上!(汝自当之!)”

    岐王哭了,他非常伤心,说:“至于这样吗?”(何至是也)。

    大家看完上边的记载有什么感想,觉得神宗小题大做吗?我们来真正映射神宗的真实感受。无论是他的奶奶,还是他的弟弟,都在做着封建时代里最危险、最恶毒的一件事。

    ——干涉皇权。

    居家是父子,临政是君臣,这才是皇权的意义。在这个层面上说话,曹老太太,和岐小弟,都是在找死,犯了祖宗家法。

    自赵匡胤开始,到赵光义成熟,宋朝的制度就是皇族不许插手政务,连当上了驸马的人,也终生只有闲职。就算是宋朝的皇帝超宽容,不会因此而治他们的罪,他们自己也要明白犯的错有多大。

    可好玩的是,老奶奶无动于衷,心安理得。而小弟弟居然还哭了,貌似他哥对他太残暴,让他伤心了?!真是活见鬼。

    不是血亲的奶奶,和一个不懂事的破小弟,这两人意见神宗可以忽视,可以怒吼,可轮到生身母亲出场了,情况就会不一样。

    未来无比神勇彪悍的高太后第一次就政治问题发表意见,态度居然很煽情。她哭着对儿子说,你就让王安石走吧,他把天下都搅乱了,快没法过日子了!

    宋神宗默然,上天发火,后院也起火,让他怎么做嘛。就在这时,流民图、司马光的奏折相继出去,让他彻底失去自制,把苦心经营了5年新法全部罢除。

    以上是关于皇宫内部事件的经过,现在我们要弄清楚的是另一件事。神宗的奶奶、妈妈、弟弟是出于什么原因说的这些话。传统的史书给出的答案是,王安石的确非法乱政,搅乱天下,三位顶尖皇族出于天下公义,才冒险这样做的。

    这让人联想到反对派们的一句口头禅,他们每说一句话,都会加个注解——“天下皆以为然”。动辄一副官场代言人,举国代言人的架势。

    好,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有个非常准确的数字。王安石当政6年,改革5年间,反对派们被贬出京城的官员总数是30人左右,其中包括13位台谏言官。这个数字和宋朝超级庞大的官员总数相比,宛如九牛一毛吧。就算他们都是京城大佬,每人都有大批人脉关系,就能达到“天下汹汹”的程度?

    真要像他们所说的,全体官场都反对王安石,那么5年间这么多的政绩都是由谁干出来的?

    很明显,出于公义根本不靠谱。这些躲在皇宫里表面上任事不管的富贵散人们,其实就在半年前被王安石砍掉了命根子,断了财路。

    总体来说,王安石得罪了士大夫阶层,而士大夫阶层只是个统称,里边还有各种详细的划分。比如地主阶层、官僚阶层等等。新法多种多样,把它们得罪了个遍。

    如青苗法损害了地主阶层的利益;免役法损害了官僚阶层的利益;市易法损害了大商人的利益;伤害了神宗奶奶、妈妈、弟弟利益的新法,叫“免行钱”。

    话说东京是全地球最繁华的地方,想在这个地方过着最享受的生活,得用什么办法呢?就比如皇帝、皇族、大臣,这些人上之人,看中了某些好东西,要怎样得到呢?

    拿钱买?开玩笑,那还是权力阶层吗?宋朝的办法非常巧妙,是收税之外的再摊派。也就是说,在开封城里做生意,除了要交正常的税之外,官府需要的物、料、人、工,都向各个相关的商行无条件、无支付地索取。具体的做法有盘剥、索贿、贪污、参与垄断经营。

    这就是他们能保持在繁华之都的顶层享受最佳生活的奥妙所在,他们不是参与劳动,而是直接当上了最大的没本钱的老板。可“免行钱”把他们的梦幻生活突然间砸碎。

    免行钱,就是政府在正常收税之后,按一定标准再收一笔钱,这笔钱之后,商行不必再向任何方面交任何钱。

    相当于一刀砍断所有皇亲国戚京城大臣的发财之路,从此之后,他们全体贵族、上流人物都只能凭有数的工资过日子,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不是把人往死路里逼吗?

    于是,才有了奶奶、妈妈不顾皇权流泪劝告,弟弟更是敢于挑战哥哥的至高无上地位,对国家的法令说三道四。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清楚了这次皇宫内院里罢免王安石事件的真正内蕴,对于王安石本人来说,这事情太隐匿了,除非他像以前的吕夷简、文彦博那样和太监交情深厚,才能得到些警告,不然,只能蒙在鼓里。

    可是,熙宁六年五月时实行的免行钱,熙宁七年四月间他罢的相,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是受过非常刺激的事件来警告的,仍然没有醒悟,仍然没有提防,就只能说明他太不善于“整人”了。

    对政治的危险性严重估计不足。

    那件非常刺激的事,发生在熙宁七年元月的花灯节上。历史上非常有名,是著名的王安石劣迹之一。其过程充分表明了王安石有多么的骄狂跋扈。

    当时神宗下令登城观灯,百官一齐出席。作为宰相,王安石显得很特殊,他骑着高头大马,带了很多的从人,到了皇宫的宣德门了还不下马,进了城门仍然不下马,再往里走,将要出城门进入皇宫内部了,终于被当值的侍卫喝止。

    侍卫非常生气,在怒喝的同时,出于愤慨,抽伤了王安石的马。截止到这里,是不是应该说侍卫们的举动非常合法呢?毕竟皇权至高无上,哪有作臣子的骑着马进皇宫的道理?侍卫们就算粗鲁了些,也是忠于职守的表现嘛。

    有功无罪。

    而王安石的反应,就与之正相反了。不仅不悔过,反而变本加厉,化骄狂为撒野了。

    王安石大怒,下马去找皇帝,要神宗把执班的侍卫都送交开封府治罪,不知什么原因,还牵连到了一个御药院的太监,也一起扭送。

    神宗都答应了,可是开封府尹蔡确却不同意,其理由就是上面所说的那些,侍卫忠于职守而已,真要处罚的话,以后还有谁敢为皇帝站岗呢?

    尽管说得有理,可仍然有10个侍卫被打了板子,与之相对应的王安石骑马擅入皇宫之罪却不了了之,皇帝根本不过问。

    上面的就是流传得最广的上元夜宣德门王安石骑马入皇宫事件始末。公道地讲,真要是这样的话,王安石没有什么好说的,真就是骄狂成性,不知羞耻,做出这样的事,太丢人了。但是,非常不巧的是这件事的版本很多,有各种各样的内幕,哪一个说起来,都和这个版本截然不同。

    第一个,是关于宣德门是不是必须下马的讨论。

    事发之后,王安石在宣德门的通道里被打伤了座骑,连同他的从人们也被打伤。当时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想着或许真的犯错了,等见到了神宗,他先是回忆往事。在他执政之前,他跟着首相曾公亮入朝,从来都是进了门才下马。

    他执政之后,这些年里也一直是进门才下马。为什么偏偏这一天,侍卫们突然间找事,不由分说,面对当朝首相,先是喝骂,接着鞭打,出手之重,从人和马匹都受了伤。

    这是怎么搞的?

    神宗听了也很疑惑,他也回忆了一下。当年他作皇子时,入朝的班序在宰相之后,也是进门之后才下马。可见城门内外之争根本不存在藐视皇权的罪名。

    君臣二人都在努力想事,这班侍卫是怎么突然间抓狂的呢?枢密使文彦博大人照例在旁边插了一句,老臣俺入宫上班几十年,从来都是在门外下马只此一句,再没其它。

    宋神宗和王安石一起郁闷,这明摆着是说,你们两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惯例,记得哪些往事,就算你们一直都是门内下马,也只能说明你们一直都是错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是谁非必须得有个说法了。不然王安石不仅是白挨了一顿臭骂,创下了首相上朝挨鞭子的记录,还得被扣上无知蠢材,犯法都不自知的丑名。

    下来之后,王安石先翻史料,浩如烟海的各部门记录中,他终于找到了宋仁宗嘉祐年间行首司的工作日记,里边记载所有大臣都在门里下马(并于门内下马)。有了书面依据,他又去找副宰相冯京。冯京,字当世,鄂州江夏(今湖北武昌)人。与王安石同龄,迟两届考中进士。

    考中时天下轰动,为北宋年间科场的传奇人物。在三级考试中,连得解元、会元、状元,号称“三元及第”。这份殊荣,远超一切名臣,是北宋年间首屈一指。这样的年青才俊,连富弼都动心了,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说来真是非同小可,看他在这件事情里的表现。冯京仔细地回想,想了又想,再想再想,终于开口说话:“安石,非常遗憾,我忘了。”

    三元及第的脑子居然把每天上朝的礼仪经过给忘了!最绝妙的是他又加了一句:“我又隐约记得,曾经在门外下过马。”

    多么成熟的政治修养,先定下原则——“我忘了。”就此推开所有可能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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