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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帝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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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抬了上去,其中一人说道,不赶快下山,大皇子命便保不住了。

    “公主止了哭泣,默然跟着众人回到宫中,不吃不喝也不睡,只守着大皇子,两日两夜过去,大皇子命保住了,右腿却从膝盖处截去,公主固执亲眼看着断腿被取下,抱着那一截断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醒来后不记得大皇子如何断了腿,大皇子对她说是行猎所伤,公主信以为真。”

    “公主大病一场半年方愈,慢慢的,便发觉公主不会哭,皇后殿下命众人不许提起大皇子因何所伤。其时大皇子已避居昆弥川玉矶岛,再未见过公主。公主每旬乘舟前往,大皇子皆不见,但公主从未间断,风雨无阻……”

    采月说着已是哽咽:“有一次返回的时候起了大风,大风卷起怒涛,险些将船打翻,是大皇子的伴读世晟公子驾船追了上来,公主方化险为夷,即便如此,大皇子也未露面。”

    皇帝点点头,复起身踱步,良久说声知道了,对采月摆一摆手:“退下吧。”

    采月趴在地上叩头:“大皇子因公主断腿之事,求皇上勿要让公主知道。”

    皇帝未知可否,采月起身告退,回到沉香阁,就见阁中来了七位太医,执掌太医院的提点大人居中坐着,众人似乎刚为公主请过脉,正在讨论病情,讨论得十分激烈。

    一位说针灸一位说用药,另一位说刺激泪腺,还有一位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一位白胡子的捋着胡须:“依在下看,君娘子心脏较弱,若是总不能流泪,日后只怕有心绞痛或者心衰之症。”

    采月一惊,就听提点大人道:“各位群策群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老朽难以跟皇上交待。”

    这时锦绣从内室出来,对采月招一招手,采月向各位太医行个礼,匆匆走进。

    君婼靠坐在床上,瞧见采月咬了咬唇,拍一拍身旁,采月过去在脚踏上坐了,君婼攥住她手拉她坐在床上,头枕在她肩头,慢慢靠向她怀中,涩涩唤她一声,采月……

    采月抱住她泪如雨下,君婼说一声莫哭,采月已哭出声来,君婼拍一拍她的后背:“采月知道实情吧?因为采月告诉过我,万事要靠我们自己,且许久没有书信了,我每次问及,采月就顾左右而言他,采月如何知道的?”

    采月抹了抹眼泪,说起赴东都前遇见的那位老妪,又说起陈皇后在联姻事件中的顺水推舟,不象亲生母亲所为,君婼靠着她,低头默然不语。

    采月任由她靠着,安静陪着她,想起老妪所言,元后乃是为陈皇后所害,此事尚未证实,决意不对公主提起。

    君婼靠着她闭一会眼,小心翼翼问道:“可是采月,大哥既与我一母所生,为何不肯理我?”

    采月不语,就听门口有人说道:“君晔并非不肯见你,他避居玉矶岛只是个幌子,他多年在外游历,朕曾遇见过他数次。”

    君婼抬起头来,皇帝挺拔站着,抿唇瞧着她,只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紧张。

    君婼忙忙离采月远了些,咬唇低了头,皇帝看一眼采月,采月低头退了出去,皇帝跨进拔步床围栏,站在地坪上弯了腰瞧着君婼,依然苍白着脸,双唇都没有血色,眼眸却亮的出奇,闪烁出期冀的光芒。

    皇帝点点头:“有一次酒后,君晔说他厌恶大昭,我就说不如留在殷朝做官,他摇头,说大昭皇宫中有最挂念的妹妹,早晚都要回去。”

    君婼的唇颤了起来:“皇上可是在哄我?”

    皇帝脸一板,“君无戏言。”看君婼目光中犹自惊疑,又补一句,“朕才不会为了哄你,编瞎话损了朕的威严。”

    君婼低头说是,皇帝偷眼睨着她,观察她的神色,想起刚刚太医院提点所奏,侧过头向外看了看,攥一下拳下定了决心,这不会哭的毛病,朕来为你医治,总流不出眼泪,犯了心衰之症,如何统御六宫?朕的皇后,一定要身体康健才行。

    打定了主意看着君婼:“公主年幼时,看着点苍山山巅上的积雪,都想些什么?”

    君婼大眼睛扑闪着:“别人说是雪,我觉得是云。”

    “那,公主想不想上去一探究竟?”

    “想。”

    看君婼点头,皇帝循循善诱:“那公主有没有偷偷爬上山去看看?”

    君婼迷惑着,闭了双眼道:“有一次,夜半月明,我溜了出去……”

    她凝神苦思,发间有汗水滴下,皇帝看着她苍白的脸,她刚知道陈皇后非生母,再知道君晔断腿乃是因为她,会不会受不住?这样举措,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突然就动摇了,忐忑着捻捻手指,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嘴唇堪堪擦过君婼耳边的发丝,大声说道:“别想了,你没有上去。”

    君婼唬一跳,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定定看着皇帝:“刚刚,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皇帝有些慌,忙忙道:“君晔告诉我的,说你总对着点苍山夸口,却从不敢上去。”

    君婼不服气咬一下唇:“我不是胆小鬼,既然想,我就会上去。”

    闭了双眼喃喃说道:“我分明上去了,然后,然后……”

    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皇帝前所未有的挫败,直起身子旋身向外,脚步飞快出了沉香阁。唤一声铭恩吩咐道:“嘱咐锦绣与采月看好了,若是想起什么,赶快请太医来。”

    走几步又回头:“也要告诉朕知道。”

    一回头铭恩依然跟着,顿住脚步怒目而视,铭恩忙道:“早朝的时辰到了,皇上尚未更衣。”

    皇帝低低说一声混账,健步如飞,若非顾及帝王威严,只怕就要跑起来。铭恩跟在身后心想,采月告退后就提醒皇上更衣,皇上没听见一般,疾步出了福宁殿去往沉香阁,进阁的时候,自己又出言提醒,皇上说声知道了。

    进去后迟迟不出,太医院诸位太医出来,也不见皇上身影。这会儿出来骂上人了,铭恩心里嘀咕着,听到前面皇帝道:“朕没有骂你。”

    铭恩一愣,没有骂小人,那是骂谁?骂公主,不可能啊,为了公主的事,一宵没有合眼,难道皇上自己骂自己?铭恩低了头偷笑,皇帝身后似长了眼睛,喝一声:“别偷偷摸摸。”

    铭恩心中一凛,头低得勾了下去,就听前面皇帝道:“铭恩,朕似乎,又闯祸了。”

    铭恩抬起头,茫然看向皇上,怎么?又闯祸了?

第26章 闹剧() 
皇帝那日下了早朝,突然吩咐出宫到东都各县巡视农耕,铭恩没有跟去,拎着小包袱住进沉香阁,赶也赶不走。

    每日都有几位太医过来,锦绣采月摘星不错眼睛盯着,生怕她有任何闪失,看着她们紧张疲惫,君婼突然就觉得自己没用,她们跟着自己,从来都是开心的,如今却有些凄惶。

    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索性闭了双目,顺着皇帝那夜几句问话的引导,任往事汹涌而来,如是几个昼夜。

    四月三十夜里,君婼在睡梦中惊醒,灯光下愣愣瞧着枕头上湿了一大片,用力朝脸上抹去,一脸的泪水。

    她在睡梦中都想起来了,循着皇帝的诱导,一点一滴,原来,大哥的腿因她而残,大哥伤愈后拄着拐杖来探望她,对她说过:“婼婼不要自责,只要婼婼安好,要了大哥的命也愿意,何况区区半条腿?”

    大哥又说:“大哥喜欢婼婼,可大哥厌恶婼婼的母后,日后便不见婼婼了,婼婼勿要怨愤大哥。”

    原来如此,大哥并没有责怪自己,只是自己陷入自责的泥潭,固执得选择了遗忘。悄悄得不惊动任何人,闭了双眸任泪水一次又一次淌满了脸。

    四更天的时候下了床,漱口后含一颗糖霜,静静得敷脸。

    锦绣醒来时,看君婼坐在绣墩上,一脸轻快瞧着她,呀一声喊了起来:“采月,摘星,公主好了,公主下床了。”

    君婼微笑起来:“快要饿死了,有吃的吗?”

    摘星忙说有,献宝一般一样一样端了来,香玉糍,米璨,桃心小点,时令瓜果,绿绿的凉拌菜,还有几盅清粥,搓着手道:“公主尝尝。”

    采月为公主布着菜,悄悄察言观色,是否想起了往事?想起来多少?

    公主安静用膳,似乎这些日子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用过膳在廊下踱步,铭恩过来含笑说道:“公主今日该亲蚕去了。”

    君婼换了衣衫,出沉香阁往亲蚕宫而来,一路清风扑面,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鸟儿在树丫间啁啾鸣叫,活泼轻快,君婼展眉笑了起来。

    登上亲蚕宫的石阶,能望见观稼殿前的田地,刚冒出头的禾苗柔嫩浅绿,与亲蚕宫周围的桑树林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君婼深吸一口气进了亲蚕宫,为了通风亲蚕宫所有窗户大开,罩了碧色窗纱以防蚊蝇,阔大的地面上一排排竹架上架了竹箕,两位尚宫并几位专事亲蚕的女官恭敬迎候君婼,蓉娘子正瞧着竹箕上的蚕种,君婼进来的时候,听到她呀了一声,笑道:“蚕蚁出来了。”

    君婼摆摆手让众人免礼,兴冲冲走到蓉娘子身旁,就见比蚂蚁还小的黑点均匀洒落在竹箕底部的富阳土纸上,仔细瞧着,可见轻轻蠕动。

    有宫女抬了桑叶进来,拿剪刀剪碎,均匀洒入竹箕,君婼一个一个架子挨个看着眉开眼笑,大昭并不养蚕,只因她喜欢,二哥便从殷朝为她带蚕种回来,每次只能存活几只,今日瞧着大殿中一排一排的架子,听着细细的蚕食桑叶的声音,轻快笑了起来,连日来的愤懑一扫而光。

    君婼全心投入,早睡早起,一整日呆在亲蚕宫,亲自拿软毛刷将蚕蚁从纸上移到桑叶上,每隔一会儿补桑叶,不嫌脏污亲自动手处置蚕砂,拿了笔墨仔细记录。

    两日后蚕蚁身上的细毛退去,黑褐色的身子渐渐发白,七日后变为青白色,休眠一日后蜕第一次皮,君婼的记录中,蚕蚁改为蚕宝宝。第一次蜕皮后,蚕宝宝吃桑叶的声音越来越大,站在殿中,耳边沙沙作响,有一次外面下大雨都没听到。亲蚕的女官说这叫做二龄蚕,待五龄后就要结茧吐丝。

    想着蚕宝宝两岁了,君婼雀跃不已,挨个走过竹箕一一观察,低了头仔细记录,仔细问身后女官养蚕的学问,问来问去犹觉不够,便去龙章阁找一些养蚕的书籍来看。

    来到龙章阁,礼亲王迎面而来,看到君婼愣了愣,拐进小道旁躲避,君婼唤一声笑着迎了过去:“不认识我了?怎么瞧见了还躲着?三月不见又长高了。”

    礼回头瞧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位妇人,抿一下唇过来行礼,君婼笑着回礼,问道:“王府里可都好吗?”

    礼笑说都好,君婼点点头:“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礼笑道:“到龙章阁找几本书看,皇兄特准的,许我进龙章阁。”

    君婼笑道:“巧了,我也上去找书,那就一起吧。”

    礼后退几步摇了摇头,君婼笑道,“怎么?已经去过了?”说着话压低声音,“龙章阁有大昭国的贡茶,青竹雪花茶,想不想上去尝尝?”

    礼往身后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夫人轻咳一声,君婼正眼一瞧,心中不由起疑,这些人虽着宫人服饰,神色间却没有寻常宫人的恭敬,而是带着倨傲,其中一位涂脂抹粉的更是奇怪,瞧着她上下打量,目光放肆且带着几分嘲弄。

    君婼绕过礼向几位妇人走去,笑道:“怎么?礼亲王府上的下人如此无礼,见了我竟不拜见?”

    几位妇人交换个眼色,齐齐拜了下去,那位妇人下拜的时候,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些勉强的意思。

    君婼看向锦绣,锦绣走了过来,笑问道:“请问各位的姓名年纪,出宫前都在何处伺候?”

    几位妇人一愣,礼跑了过来,笑对君婼道:“嫂子,就是常跟在我身旁伺候的,别吓着她们。”

    君婼摇摇头:“既是常在礼身旁伺候的,礼便说说,她们姓甚名谁,在六局中是何职衔品阶。”

    礼指着几位妇人稍作迟疑,君婼唤一声摘星:“请左班都知拿了宫中名册,一一核对,看看礼亲王说得可对。”

    摘星带着两名宫女拔脚就走,礼唤一声等等,瞧着君婼,突然大声道:“我思念母后,进宫乃是为了探望母后。”

    君婼指指几位依然屈着膝的夫人:“她们呢?”

    礼未说话,其中一位妇人轻咳一声,站起身对君婼道:“妾乃是钦定一品护国夫人。”

    那位涂脂抹粉的也站直了身子:“我们特意进宫来探望上圣皇太后,没有病中不许探望的道理。”

    君婼点点头:“那就请了皇命,大大方方进宫探望,何必乔装改扮偷偷摸摸?”

    众人语塞,礼在一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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