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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默读-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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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骆闻舟愣了愣:“多大数额?”

    陶然:“加起来有八位数。”

    骆闻舟立刻说:“但我们没查到这笔钱。”

    “订金数额不大,存在一个境外的户头上,开户的是一个空壳公司,负责人已经闻风跑了,但这家空壳公司曾经和董乾寄过东西,他们之间应该有联系。尾款暂时没能追溯到,怀疑是通过地下钱庄入境后,还没来得及付给董乾,周家那两兄弟就又是报警又是策划绑架案,让警方介入了调查。”陶然说,“周峻茂出事当晚,杨波作为董事长秘书,曾经打电话给周峻茂的司机问候闲聊,司机说他好像在那通电话里透露过周峻茂坐的是什么车——另外,我们在郑凯风的燕城别墅地下室里找到了手工炸弹的制作工具。”

    骆闻舟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膝盖:“你的意思是,郑凯风和杨波合谋,一个买/凶,一个当内线,策划了周峻茂的车祸,之后郑凯风知道事情可能败露,想带上杨波仓皇出逃,结果被我们堵了,于是启动了事先装在货厢下面的炸弹,打算同归于尽?”

    “现在看来,推测是这样。”陶然说,“还差一点关键证据。”

    骆闻舟沉默下来——从周峻茂车祸,到之后一系列的离奇事件,本来都在云里雾里中,无论是刑警队,还是针对周氏的调查,全都凝滞不前。可偏偏郑凯风一死,市局就跟转运了一样,一切都顺利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拼出了一个大概的真相。

    “我有种感觉,”骆闻舟忽然说,“关键证据应该不难找,这案子可能很快就能结。”

    陶然一愣,听出他话里有话。

    骆闻舟按灭了烟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费渡他爸当年也是因为车祸成的植物人。”

    陶然:“……”

    他本来预备着洗耳恭听,以为停职在医院还不忘牵挂工作的骆闻舟能有什么高见,没想到这货话音一转,又是费渡。

    陶然至今没想明白这两个当年一见面就掐的人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其中某个人还有要走火入魔的意思——三句话离开费渡他就受不了。

    “再憋两天,”陶然拍拍他的肩膀,“大夫说过几天他能醒过来、状态再平稳一点,就能进普通病房了,到时候你爱看多久看多久,行了吧?”

    “你脑子里能有点正事吗?”骆闻舟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两天在医院闲着没事,我去查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念书的节目,当时还是电台,我溜出去好几趟才找到一个当年在那干过的播音员,他给我找到了当时做节目的笔记。”

    陶然下意识地坐正了。

    “咱们当时没有注意到‘朗诵者’这个id,是因为朗诵者的出现时间不在老杨出事的那个时段,要在往前一点,正好是费渡他爸的车祸时间,当时他点播的是《呼啸山庄》。”

    陶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神秘的听书节目,意味深长的点播听众,老刑警存疑的死因,一起又一起让人神经过敏的车祸事件……这一切听起来都太玄了。冥冥中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铺在这太平盛世底下,非得潜入最深的地方,才能碰到一点端倪——因为太过离奇,让人哪怕亲眼见了,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要不是因为这事是我先疑神疑鬼的,”好一会,陶然才说,“我可能会觉得你是脑震荡留下损伤后遗症了——我真恨不能费渡明天就活蹦乱跳。”

    费渡,只有费渡可能知道当年那“呼啸山庄”里发生过什么——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呼啸山庄”。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个字没透露过,一点不平常的表现也没有,”陶然说,“我说,到底是那孩子城府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还是咱俩失心疯了?”

    “马里亚纳海沟”又在icu里横陈了两天,终于“刑满释放”,被推进了一个允许随时探视的单间。

    病床来回动,又被搬来搬去,费渡精力再不济也被震醒了。

    他吃力地睁开眼,不知是因为用药缘故还是单纯躺太久,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费渡很不习惯这种任人摆布的境遇,在骤然明亮起来的环境中狠狠地皱了一下眉,用力闭了一下眼,企图挣扎起来,好歹要弄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突然,他的眼睛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随后一个温热的嘴唇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似曾相识的触感让费渡一下安静了。

    “我在这,”那个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事也没有,休息你的,睡醒再说。”

第87章 麦克白(二十八)() 
那好像是来自他梦里的声音,熟悉得令人战栗,圆了他一个经久的期待。

    费渡拧成一团的眉头缓缓松开,在臆想中的浅淡烟味中放任了身不由己的睡意,陷入沉眠之前,他还惦记着想要握一下盖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可惜,一条胳膊上打着吊针,另一条胳膊被石膏禁锢得死死的,四肢十分不够用,只好作罢。

    费渡只要有自主意识,就好似重新握住了命运的权杖,他心里仿佛有一座镇守一方的石头山,寸草不生、坚不可催,也不需要什么求生意志,自然能熟练地将杂念清扫一空,尽最大努力配合着调节自己几近衰竭的身体机能,每次睡眠都是他的“充电”时间,每一天醒来,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当然,骆师兄的“照顾”功不可没。

    此人自称是来照顾他的,其实正经活都是人家护工在做。

    骆闻舟每天的日常任务,就是跑到他这来吃三顿饭,然后游手好闲地用他病房的电视看球赛和美食节目,看到他精力不济地睡过去才走。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每次吃饭还都要专门跑到上风口,让排骨汤的味道一丝不浪费地飘过来,同时,电视里正在播放高清镜头下牛排由生到熟的过程,“滋滋”作响——声色香味,围绕着僵尸一样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费渡,可谓四位一体,让他从身到心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恩将仇报”。

    正在打营养液的费渡用无声的目光注视着骆闻舟。

    骆闻舟迎着他的目光,好像一点也看不出里面沉默的谴责,兀自发表着口头小论文:“我妈熬的排骨汤,熬得什么玩意,我早说让她这种水平比较‘低洼’的选手红烧,不听,非得说红烧不健康,要清炖,看,调料放的时间就不对,盐也不对,火候更别提,喂猫吃,我估计猫都得给刨出来埋了。”

    然后费渡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边絮絮叨叨地嫌弃,一边一口闷了大半碗。

    费渡:“……”

    骆闻舟和他对视了一会,好像恍然大明白了什么,很贱地往前一探身;“怎么眼巴巴地盯着我,你想吃吗?”

    费渡冲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骆闻舟毫不犹豫地叼走了最后一块排骨:“等什么时候你能叫我‘哥’了,再给你点甜头。”

    费渡:“……”

    他其实对排骨汤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看着骆闻舟很有趣,这位先生有一人当百之聒噪,一走进来,就把冰冷空旷的病房撑得活蹦乱跳的。

    骆闻舟在他面前直播完吃饭,也不劳动护工,自己一瘸一颠地收拾完碗筷,然后做贼似的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见医护人员们暂时没有回来的意思,他飞快地掩上门,溜到费渡病床边上:“做一点违反纪律的事,不要声张。”

    费渡垂下眼,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实在没有什么可供“违纪”的空间,于是有点期待地看着骆闻舟,想和师兄学习一下时髦的玩法。

    ……然后他就看见骆闻舟不知从哪摸出一小瓶蜂蜜。

    费渡面无表情地想:“哦。”

    他真的不是一两个月不能大吃大喝就馋得受不了的那种人。

    “悄悄的,”骆闻舟像个兜售大烟的犯罪分子一样,压低声音对费渡说,“就给你一口,多了没有。”

    说着,他把几滴蜂蜜倒在了瓶盖里,兑了一点温水化开,随后用棉签蘸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涂在费渡看不见一点血色的唇缝里。

    费渡虽然觉得这种程度的“违纪”不符合期待,还是很给面子地轻轻舔了一下,心里想:“槐花蜜。”

    与此同时,他目光扫过眼前的男人——骆闻舟似乎瘦了点,伤筋动骨不是啃几块排骨就能补回来的,他受伤的腿不太敢撑地,虚虚地吊在那里,难为他还能保持着精确的平衡,挽起的衬衫袖子底下露出已经快要痊愈的擦伤,只剩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凑得近了,能闻到他袖口领口间冒出一股被体温烫暖和了的洗涤剂味。

    “这种体温的皮肤手感一定非常好。”费渡心里无来由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他轻轻地一眯眼,无声无息地切换到了衣冠禽兽视角,认为骆闻舟此时弥漫着一点憔悴的脸看起来非常撩人。

    尽管身残志淫的费总只是一具会眨眼的活僵尸,依然不妨碍他用目光在骆闻舟的“脖子以下与膝盖以上”逡巡了几圈,感觉肯定比惨遭数落的排骨汤好吃。

    骆闻舟喂水喂得专心致志,生怕棉签戳疼了他,又要小心黏糊糊的蜂蜜水别蹭得到处都是,一个瓶盖的蜂蜜水几乎要喂出他满头汗,无暇注意某个资产阶级幽深又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说你挡过来干什么?好好地在你车头后面躲着,至多蹭破个油皮。”骆闻舟一边无知无觉地给他喂着水,一边放柔了声音说,“你不是个打算开‘无痕杀人培训中心’的职业变态吗?怎么还跨界干起舍己救人的勾当了?”

    费渡的嘴角轻轻一翘。

    “笑个屁,”骆闻舟又说,“我差点以为你那副‘杰作’要成绝响,前两天特意托人买了个相框,现在裱起来了,以后准备以后挂在床头。”

    费渡先是有点疑惑,没听明白所谓“杰作”指的是什么。

    好一会他才回过味来——那天开会,他在会议记录本上画了两张人像,主角都是骆闻舟。一张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的形象,另一张则比较“休闲”,穿着也比较随意……只穿了一条领带。

    前者被伟大的骆队倒扣在了作者本人的胸口上,后者则被他当场撕走了。

    费渡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那幅画“裱在床头”的场景,当场拜服于骆闻舟的三尺面皮下,他下意识地一抿嘴,一滴水珠就顺着嘴唇流了下去,骆闻舟忙伸手一抹——

    费渡好巧不巧地舔了一下,舌尖正好碰到了他的手,两个人同时一愣。

    随后,还不等骆闻舟有什么反应,费渡就干脆得寸进尺地用舌头卷起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在他指腹上画了半个圈。

    骆闻舟:“……”

    费渡好似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地收回了唇舌上的神通,好整以暇地看着骆闻舟,因为这些日子急剧消瘦而大了一圈的眼睛要笑不笑地弯着,眼角有一个钩,里面盛着骆闻舟曾经一看就头疼的、“费总”式的目光。

    虽然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但骆闻舟无端从他的眼神里看懂了此人要说的话:“等什么时候你喊我‘哥’,我能答应你了,再给你点甜头。”

    在世界上所有躺在那、只有五官能做轻微动作的重伤病患中,费渡可以拿到一个“耍流氓”项目的世界冠军。

    骆闻舟一时轻敌着了道儿,觉得被他舔过的手指有点发麻,一时间更热了,喉咙难耐地滚动了一下:“你……”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骆闻舟:“……你给我等着!”

    电话另一边的陶然莫名其妙:“啊?等什么?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没说你。”骆闻舟没好气地把电话调成免提,想了想不甘心,又在费渡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今天有什么进展?”

    他连停职再病假,在医院里逍遥自在,居然还能遥控刑侦队的办案进程。

    “我们找到了董乾往境外寄东西的邮件往来记录,”陶然说,“就是郑凯风第一笔‘订金’刚发出来的时候,地址是那个空壳的境外地下钱庄兑换点,邮件内容是‘合同’,现在这份一式两份的‘合同’找到了——董乾把它寄存在了他们车队的仓库里,匿名的,他同事都不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他存的。我们经过管理员和其他寄存过东西的车队成员同意,把所有人的东西都仔细排查了一遍才找到——这是一份‘境外投资代理合同’,英文写的,董乾估计没看懂这东西是什么,所以遗落了,没有一起寄给董晓晴。”

    很多境外的地下钱庄明面上会以一个“典当行”“货币兑换点”之类的门面当幌子,来源不合法的现金在他们的地下网络中几经转手,最后以某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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