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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泥鳅-尤凤伟-第7部分

小说: 泥鳅-尤凤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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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凤听着柴达夫的这一套言词,总觉得像在哪里听说过。 
  柴达夫问:“陶小姐进城多久了呢?” 
  陶凤说:“一个月。” 
  柴达夫问:“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 
  “就是准备往哪个方向发展?” 
  “没想过。” 
  “这有点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以你的现有条件,发展潜力是很大的,需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将来,总不能一辈子做服务员呀。” 
  “我也不想一辈子做服务员。” 
  “那?” 
  “回家。” 
  “回农村?” 
  陶凤点点头。这些日子她一直想这个问题,古话说“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城市虽好不是乡下人久留之地。太难了,城里一条一条的法规都限制农村进城者,这证那证,这不准那不准。所谓发展,只不过是一张画饼永远挂在那儿,够不着。单说雄心勃勃的国瑞进城这么久又发展了什么?还不是出苦力? 
  “这可是一条不明智的选择呵陶小姐。农村是得有人种粮种菜养猪养鸡,但不应该是你。我非常吃惊,陶小姐怎么一点没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不应该,太不应该。”柴达夫说得很真诚,陶凤竟有些感动。她叹了口气。 
  “柴先生我要回去了。”陶凤欲起身。 
  “别急别急,”柴达夫像打拍子似地双手向下压,“陶小姐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陶凤看着他。 
  “我想向你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呢?” 
  “我想请你留下来。” 
  “留下来?” 
  “对,留在我的清泉茶业集团,成为‘清泉人’中的一员……” 
  “这……” 
  “别急,清泉茶业不是你的最终归宿。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将把你介绍给我的一位导演朋友,让你进入影视圈一展宏图,我坚信你会取得成功。” 
  “……” 
  “难道陶小姐不想考虑一下么?” 
  陶凤不想考虑。不考虑不是柴达夫为她描绘的前景不美妙,而是太美妙,这就缺乏考虑的基础。现在具有助人为乐精神的人已为数不多,仅剩下一个,也不一定是眼前这个柴达夫呵。何况她对影视圈一直抱有成见,那些被报纸称之为“绯闻”实际上就是我帮你成名你和我睡觉的交易。前几天她听吃饭的客人讲过一个笑话,就是涉及影视导演的—— 
  甲:以前的导演都是留胡子,可现在又改成剃光头,这是不是图风凉? 
  乙:不是。 
  甲:那为什么? 
  乙:你没见犯人都剃光头么? 
  甲:犯人是犯了罪,导演也…… 
  乙:也犯了罪。 
  甲:犯了什么罪? 
  乙:犯了糟蹋罪:糟蹋妇女、糟蹋艺术、糟蹋钱。 
  甲:这倒是,不过有一点想不通。 
  乙:什么想不通? 
  甲:犯人的光头是强迫剃的,而导演的头可是自愿剃的啊。 
  乙:人贵有自知自明嘛,谁做缺德事心里会不清楚? 
  甲:噢。 
  这个笑话打击面有些大。但不能不承认道出影视圈的一种真实。当时听了,她忍不住背过身子笑。现在听柴达夫说要让她进入影视圈,她也觉得好笑,但不仅笑不出来,心里倒沉甸甸的。要知道进入影视圈也一度是她的梦想呵,只不过这梦想早就破灭了。 
  “柴先生为什么要热心帮助我呢?”她问,她想听听柴达夫怎么说。 
  竟把柴达夫问住了,他有些不解,一个人面对帮助怎么还会问为什么呢?也许正是这一点,对眼前这个漂亮打工妹刮目相看了,觉得与那些听见影视两字身子就发软的“傻”不是一路人。 
  “陶小姐是想听假话呢还是想听实话?”柴达夫用眼睛笑出一脸的诚实相。 
  外面响起敲门声。不等应声一位端小食品盘子的女服务员撞进来,也是浣纱女服饰,也是服饰的漂亮未能弥补脸面的平庸。她很有内容地朝柴达夫一瞟,趁放盘子时又同样有内容地看看陶凤。柴达夫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等着他的这一个“清泉人”退出。“清泉人”似乎并未明了老板的意思,或者明了并不听从,磨磨蹭蹭地为茶壶续水,向杯子里倒茶,一副周道加蛮横的模样。 
  “行了行了,”柴达夫终于忍无可忍:“出去吧,出去吧,我们正在谈……” 
  “还保密,怕人听见么?”“清泉人”顶了一句,噘嘴走了。 
  “看看,把她们都惯坏了,只怪我心太软。”柴达夫说。 
  到这,陶凤心里已经有数了。在乡巴佬饭店,也有敢同邹队顶嘴、较劲的小姐。那是因为与邹队有一腿。 
  “刚才说到哪儿了呢?”柴达夫的头脑有些被紊乱了,“对了,对了,想起来了,我问陶小姐是想听假话还是听实话。” 
  “柴先生我真的该回去了。” 
  “且慢且慢,”柴达夫再次向下压着双手,“请陶小姐等我把话说完。我想帮助你,改变你的人生道路。你当然会产生疑问:我为什么帮你,说假话么,是具有高尚的无私精神,具有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情怀,愿意为一切需要帮助的人贡献出我的全部力量。这么说也未尝不可,只是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所以还是不说。就说真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是领袖的话,是真话,也是真理。现在我要郑重申明,我所以要帮你改变命运,是因为我喜欢你,从那次在乡巴佬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 
  “你——” 
  “我的打算是:我把你送进影视圈,我们相爱……” 
  陶凤站起身来。 
  “陶小姐,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好吗?”柴达夫也站起身来。 
  “我不想考虑。” 
  “拒绝帮助是不明智的。” 
  “帮助人也不能强迫呵!” 
  “这……” 
  “柴先生请把款项给我,我要走了。”陶凤看着柴达夫说。 
  柴达夫仍站着不动,言犹未尽的样子。 
  “柴先生……” 
  “你,你走吧。”柴达夫硬邦邦地说。 
  “款……” 
  “拿不到了。” 
  “为什么?”陶凤惊讶地直视着柴达夫,“经理说和你讲好了的……” 
  “讲好就不能改变了?演戏还不断改台词呢。” 
  陶凤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陶小姐,你,你怎么这样不善解人意呢?我完全是为你好,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没人帮助绝对是不行的。”柴达夫又恢复了不久前的那种诚恳友善的口吻,同时两手向前张开,“何况我又是爱你的,爱得很深,”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柴达夫双臂合围将陶凤抱住,同时觉出小腹处被一件硬物重重地顶了几下。 
  陶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了清泉茶吧。 
  天渐渐长了,吃过晚饭天还大亮。小解和王玉城又下起棋来。国瑞想起从艾作家那里得到的材料还没看完,就从褥子底下翻出,躺着看了起来:随想、杂感、素材、细节、偶念、片摘古今防身绝招速成班招生启事 
  (贴于济南火车站天桥上) 
  真传只要几句话,假传哪怕万卷书。 
  祖传武林五大绝技: 
  一、对方不管抓住你哪里,就是前面抓住喉咙,你一动手他就得倒下(学费贰拾元)。 
  二、不管对方用拳头、耳光(巴掌)向你打来,你一动手,他就得倒下(学费伍拾元)。 
  三、不管对方在前面怎么抱住你,你一动手他就得倒下(学费拾元)。 
  四、不管对方在后面怎么抱住你,你一动手他就得倒下(学费拾元)。 
  五、不管对方怎么用脚踢你,你一动手他就得倒下(学费拾元)。 
  名额有限,速速报名,早学早收益,晚学晚受益。协议(君子协定) 
  某人与某人合伙经营,由于某种原因不能签订协议,只能定君子协定。但双方都怕这种协议不牢靠,在某种情况下会变卦。于是某人就想出一个办法,各自在磁带上录一段反动言论,然后将磁带交换,以后谁违背了君子协定对方可以将磁带交给公安,以此保证双方信守口头承诺。不倒翁厂长 
  某厂长问题很多,损公肥私,民愤很大,但他把厂的摊子铺得很大,拚命贷款,不断上新项目,不断兼并,到许多国家办分厂,都是他亲自谈判,不许别人插手。厂子借贷数十亿,危险四伏,但他都胸有成竹,稳如泰山,因为他这个烂摊子谁也无法接手。他的地位很牢,上级下级均奈何不得。新闻:厂院黑板报头条新闻: 
  高厂长今日赴济。逗留一日将于后日返厂。爆竹一声辞旧岁: 
  在那个年代,一农民年终分红二元二角钱,不知该买什么,最后买了一串鞭在除夕夜放了。唐太宗百字箴: 
  耕夫役役多无隔宿之粮,织女波波少有御寒之衣,日食三餐当思农夫之苦,身穿一缕每念织女之劳,寸丝千命匙饭百鞭,无功受禄寝食不安,交有能之朋,绝无益之友,取本分之财戒无名之酒,常怀克己之心闲闭是非之口,若能依朕言,富贵功名可久。新举措: 
  在西关参观,书记说:我们各方面都觉得可以自豪,惟独我们的姑娘不漂亮,这使我们很不甘心。这是由于我们是个世世代代穷的地方,男人找不来俊媳妇,所以后代也不行,我们为改变这种面貌已有了新举措:从外地招收青年人来我们的企业工作,选择标准除了德智体三项外,还要增加一项美。这样我们的再下一代人,就将是美的,那时我们就会全面的自豪。答记者问: 
  某记者问救人者: 
  在下水前你想过什么没有? 
  我没想过什么。 
  不对,你一定想了,否则…… 
  我没想,要是想一番再下水,人不早淹死了吗?你的和我的打咱俩的: 
  某人死了妻,留一女,又娶新妻,新妻一女,后二人又生一女。两人都溺爱小女,大女二女不满,便联合起来打小女,他看见了。晚上妻回家后告知孩子打架,妻问谁打谁?他答:你的和我的打咱俩的。猫头鹰与乌鸦: 
  猫头鹰与乌鸦在对待母亲上是绝对不同的,小猫头鹰趁母亲产后换毛时将其杀死吃掉,并把头挂在树枝上,可谓残忍。而乌鸦则反哺,抚养年老体弱的母亲。而我们人类则把猫头鹰当成益虫予以保护,而将乌鸦视为害鸟予以捕杀。不是除暴安良,而是安暴除良。 
  正看到这时,蔡毅江回来了,后面跟着小寇。国瑞起身把材料重新塞进老地方。 
  “大江,出院啦?”国瑞问。 
  蔡毅江点点头,没说话。 
  小寇说:“我说再住几天,医院也说再观察观察……” 
  “观察个。”蔡毅江气哼哼的。 
  真说对了,就是观察嘛。为治住院的嘛。国瑞在心里想。 
  “出院还是不出院,得看治的怎么样。”小解说。 
  王玉城问:“大江你自己觉得治好了没有?” 
  “我怎么知道治没治好?”蔡毅江说着下意识看看小寇。小寇难为情地别转脸。 
  国瑞问:“消肿了没有?” 
  小解又问:“痛不痛了?” 
  小寇说:“他说不痛了,也消肿了。” 
  蔡毅江瞪了小寇一眼说:“单单是肿不肿痛不痛的事吗?一刀割去,治好伤也不痛不肿,可那就完事大吉了吗?” 
  蔡毅江的意思也是再明白不过的。实际上他现在面对两方面严峻现实:一是今后能不能生育,二是还能不能过性生活。对比而言,后者更重要。对于一个男人,除了活着、谋职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根据现在的情况,生育能力怕是丧失了,性功能只有通过实践才能确定。 
  “操他妈,他们要是把老子坑惨了,老子决饶不了他们!”蔡毅江冷丁丢出的这句话,足证明他对这一前景深深的忧虑。 
  “小寇你们吃饭了吗?”国瑞转开话题问。 
  小寇摇摇头。 
  “咱们去吃饭,我请客,庆祝大江出院。小解、小王作陪。”国瑞说。 
  “不吃。”蔡毅江简洁而坚定的回绝。 
  “不吃?想成仙得道呵?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快成人干了。”国瑞说。 
  “成鬼干才好哩。”蔡毅江气哼哼的说。 
  “你这人咋这样呢,国哥是一片好心,真是的……”小寇朝蔡毅江嚷嚷。 
  蔡毅江不示弱,也嚷:“我就这样,你看不顺眼,人哥鬼(国)哥随你跟了去,不拦!” 
  “你……”小寇给气得说不出话。 
  国瑞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对蔡毅江的含沙射影是不太满意的,乱打一通嘛。但他并没往心里去。他想到“变态”这个字眼。蔡毅江倒了这样的大霉,怎能不在心理上造成影响?说句混账话不必当真。 
  “国哥,小王咱们去看电影吧。”小解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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