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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天牢-第28部分

小说: 天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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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告成了。墨的香气在纸上淡淡晕染开来,她用余光瞟到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低着头奋笔疾书,纸上的方块字工整而细小得如各种不同形态的小黑点——他的纸头看起来比别人的都要长些,右边已经叠了好几道。姬天钦应该是答完了,在朝慕容枫使眼色,慕容枫伸了个懒腰,继而开始用毛笔蘸了墨汁在草稿上勾勾画画。楚寒秋似乎在反复检查,不时提笔修补——这间讲堂里朱雀道和玄武道的诸生千姿百态。文先生在前台监考,他边看沙漏边提醒大伙时间不多了——
外面有沉郁的钟声响起。先生叫声停笔,之后众人的卷子都像长了翅膀般飞到了讲台前的书案上。一伙人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离开,隐约是王见宝在问众人如何对付狐狸精这问题怎么写,姬天钦回答说把他养在家里喂水喂食换漂亮衣服,还要弹琴给他听,说到一半挨了楚寒秋的揍,惨嚎一声便赶紧闭上了他的嘴。芷萧懒得听他们瞎扯,就一个人走到湖边,靠着周围开满野花的太湖石坐下,静静地把手中的药剂资料摊开——那两旁有很多他红色的细小的批注,比如烧枯矾的小窍门,还有一些特殊药材切片的技巧,都是平时上课不曾讲到而他自己摸索来并为她补充上的。常常就在想,优秀如他,他怎么会变坏,他怎么会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他会不在意同道的眼光下咒救自己,尽管那手段委实有点……呃……荒唐。
想着她便不由得看向湖的另一边,那个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身影。他正落寞地坐在一棵树下,膝上摊着他厚厚的札记——慕容枫一行则七零八落地散在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楚寒秋在看书,姬天钦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慕容枫在用木剑放烟花而王见宝在一旁叫好连连。
萧残一直潜心于他的书,以至于完全忽视了那群人的存在,所以当木尺从鞘中毫无防备地弹至百步开外时他甚至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慕容枫举着他的法器,一脸坏笑地盯着他,姬天钦逍遥地晃着他的扇子。楚寒秋没过来,他还在原地看书——而王见宝倒从不会错过这类好戏,他跳着脚在一旁呐喊助阵。
“如履寒冰,”慕容枫手中的木剑潇洒地一挥,就把去抓自己法器的萧残滑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开始围观——可以这么说,伏羲和女娲的子民们有这样一种特性:但凡遇见个热闹,不管和自己有多大关系,总会有那么一群人把事件的焦点围得水泄不通。站在前面的面露娱乐欣赏的神色,偶尔还要咂嘴回味一番;后面的则踮起脚尖抻起头颅,委实就像那一只只鸭,被无形的手提着似的,都生怕错过了一个细小的片段。
萧残的黑袍上已然星星点点全是草屑的痕迹,而慕容枫和姬天钦朝他走过去,各自举着法器,慕容枫还边走便扭头向湖对面假山根下的方向瞟。王见宝充满饥渴地注视着针锋相对的三个人,仿佛是大戏园子里正在上演一出精彩的武戏——
“考试怎么样啊,削皮精?”慕容枫满脸坏笑地凑上前去。
“我瞧着他呢,他那头发梢在宣纸上擦啊擦的,”姬天钦恶毒地说,“把墨都晕开了,考官能认出一个字来才怪。”
几个看热闹的人在一旁大笑起来——尽管萧残蝉联四年的段状元,成绩实力有目共睹,但在学堂里,众所周知,这人的孤高冷僻是出了名的。或许是不熟,或许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嫌弃他恃才傲物摆状元臭架子,亦或许是因为他来自玄武道,反正最起码,他在学堂的口碑是不太好,而围观的众人也没对他抱以一星半点的同情。王见宝尖声嗤笑起来,而萧残的挣扎似乎徒劳无功——
“你们,给我,等着……”他喘息着,怒视着慕容枫,脸上是纯粹的厌恶,“等着瞧,我早晚会……”
“你早晚会怎么着啊?”姬天钦摇着扇子一脸不屑的冷笑,“削皮精,把你削不完的头皮都掉到我们身上?”
“姬天钦你那点见不得人的毛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萧残此时已愤怒得有些口不择言,“倒当心你那狐狸精男伴儿把你的精魄都吸了去——”
“把你的嘴洗干净,看你还敢乱说,”慕容枫睥睨着他,念了句“维玛拉”,萧残便也像当初他一对光荣的室友那样满嘴吐出缤纷的泡泡。可怜堂堂萧颙光,也没做什么错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全学堂人的笑柄。他愤怒,他诅咒,恨不得法器现在就在手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了这一群浑蛋——
“放开他!”
慕容枫和姬天钦不约而同地转身,而慕容枫不由自主地便开始抓他的头发——
芷萧拨开众人走进垓心,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厌恶。
“你好吗,芷萧?”慕容枫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令人愉快,甚至还更低沉、更成熟了些——大概他也意识到芷萧好像更喜欢这种风格。
“我告诉你别招惹他,”芷萧愤怒地重复着,她此时此刻看慕容枫的表情没有一处不昭示着极大的反感,“他对你做了什么?”
“哦,”慕容枫又在抓脑袋,摆出一副正在考虑要点的样子——“事实上主要是因为他的存在……呃……如果你能懂我的意思的话……”
围观众人均大笑起来,芷萧不屑地瞟了慕容枫一眼。
“你觉得你自己很有趣,”她冷冷地说,“可说实话你只不过是个傲慢自大,恃强凌弱的笨蛋。慕容公子,我再说一遍,放开他——”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玩儿的话,我就照办,真的,芷萧,”慕容枫欢快地说着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跟我一起出去,我发誓我再不会动老削皮精一根汗毛——”
“就算让我在你和三足龟之间选我也不会选你的,”芷萧不客气地说。
“唉,真不走运啊大哥,”姬天钦开心地挥着他的扇子,“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哦不——”
“斯提那亚!”
说时迟,那时快,趁他们扯皮之机萧残已拾回了他的法器。一道犀利的白光登时擦向慕容枫的脸颊,而一条长长的血口便皮开肉绽,点点殷红洒在他的袍子上——
“达伐阿塔玛!”
此时的慕容枫已经不比当初。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时隔五年,他下咒的速度早不是萧残轻而易举就能连避开带反击顺势解决掉的了。况且萧残体力还不曾恢复,但见金光乍现,他就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头朝下悬在了半空——他长衫的下摆垂下来遮住了头脸,露出苍白细瘦以至于皮包骨头的双腿和一对因为过分宽大又没扎脚而一直滑到腿根的黑色裤管。他就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被榨得毫无水分地挂在树梢,被风吹得发抖,又难以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最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围观者爆发出一阵欢呼,除了芷萧。她脸上狂怒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似乎有点想笑,但最终哭笑不得——这是阿残自己创的咒语,他拿它做了件很不体面的事,之后竟被慕容枫学去,很不体面地回敬了他——
“放他下来,”她还是不喜欢慕容枫这样做。
“当然,”慕容枫说着,就猛地扬起木剑,萧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开来,站起身,猛地扯下长衫的下摆,就立即拾起他的木尺。但一对二的悲剧在于,你永远快不过他们两个。姬天钦挥挥扇子念了句“阿伐迦萨”,他便再度仰面跌倒,僵硬得如一块板。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他,”芷萧几乎马上就要忍不住爆发了。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法器,与萧残一模一样的同心流苏——慕容枫和姬天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上却不由警惕地握紧了法器——
“啊,芷……呃郁姑娘,别逼我对你用咒语,”慕容枫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尤其认真起来。
“那就解开他身上的咒,”芷萧毫不畏惧。
慕容枫悲哀地长长一叹,之后转身面向萧残,低声念出了破解咒。
“算你走运,郁姑娘在这里,”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站起身来,“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削皮精——”
“我不需要小蛮子来帮我!”萧残大概是被冲昏了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只是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家法器直指的慕容枫,“你有种,药剂考完,明天晚上演武场见,别给我带你的兄弟——”
只是芷萧的世界仿佛在那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崩塌了。
“好啊,萧颙光,”忍着不哭,她尽量让自己沉住气,“早知道你是这样,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犯这个贱——削皮精!”
“向郁姑娘道歉!”用法器直指着萧残的咽喉,慕容枫朝他咆哮起来。
“我不需要你来逼他向我道歉,”芷萧转身怒视着他,“你跟他半斤八两,没一个好东西!”
“什么?”慕容枫尖声大叫起来,“可是我从来也没说你是——你知道……”
“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就因为你觉得让自己看上去像刚从云头上下来会感觉很潇洒;满学堂乱逛,看谁不顺眼就咒谁,就因为你觉得只有你可以这么干——我就想不通,有你这么个大头在上面,你的筋斗云竟然掉不下来——你让我恶心!”
说着她转身大步疾走而去。低着头,只是怕一旦接触到别人的眼光,自己眼中的酸楚就会完全控制不住汹涌而下。
慕容枫想叫住她,可她头也不回。
“她,怎么回事……”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问一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问题,不过很明显,没有成功——
“从她话里的意思看,我不得不说,她认为你有点狂妄,兄弟,”姬天钦说。
“好,好,”慕容枫如今大抵真的是狂怒不已了,他的法器指向依然盯着芷萧消失的方向,目光凝滞的萧残——
“达伐阿塔玛!”
与是萧残再度被挂在了空中。在他,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像是被不期待的外力生生倒转。众人的笑声仿佛很遥远,很缥缈,仿佛来自某个空洞的未知。颠倒的世界在眼中的晶莹里变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耳畔的某个角落,突然响起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芷萧发疯一样地奔回房间,从包里抽出药剂书,企图用明天的考试把自己麻木掉,却不料用力过猛,书里夹的那一沓字迹工整的他为她整理好的常用药剂资料就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那些刻入她灵魂深处的笔迹——原来他当初的那些宠爱与心疼也全是出于寂寞。他从没向她承诺过什么——大概他是怕一旦确定了关系,自己早晚会成为他做大事的阻碍。他是想和一个人一起住进他未来宽敞舒适的祭司府的,只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不是一个他口中的“小蛮子”——他要的是一个纯净高贵而体面的纯血女人,而自己的下场只能是被他遗弃。
没错,该做一些了断了。如果不能相守,毋宁选择忘却。忘却相伴时的温柔,忘却分别时的依恋;忘却老屋里唇齿的甜香,忘却禁地中眼泪的酸涩。从分道的那一刻起,一样的法器却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本想守住我们的宿命,我曾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可以编织永远。只是,你最终没能守住,抑或,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守住。如果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个肮脏的小蛮子,那么从今以后,你也将不再是我的阿残……
拾起一页,他隽秀的蝇头小楷,持在指尖,轻轻,一声裂帛。密如心麻的字迹被撕成小片,如这如荼六月纷舞飘落的悲凉的雪花。如果撕去这些就可以解开心扣,如果撕去这些就能彻底将他忘记——撕扯着眼泪不觉就湿了衣衫。秀英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惊叫着那么好的资料你别撕留给我们呀,明天还要考试呢。只是现在,她根本就无心考试,心中唯一念想的,就只是要把他的影子从记忆里除尽。
秀英晓得她必是和玄武道那位出了大事,却也不敢过问,便道声你好好保重,千万别想不开——她知道她心烦的时候总是喜欢自己静一静。趁着刚落了更,还没宵禁,她便想着去膳房给房间里这位泪人儿拿些吃的——这丫头打包票没吃晚饭。拣了些芷萧最爱吃的回到桃花山,却赫然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立在山门口,一双寂寥的眼望向天际某个空洞的未知。
“董姑娘,”他倒是发现了她,出乎她的意料他谦恭有礼地朝她打了个拱,“萧残今日罪该万死,冲撞了贵道的郁姑娘。还请烦姑娘代萧残转告一声,劳郁姑娘大驾出门,萧残在此谢罪。”
“你倒还好意思来啊,”秀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没看见今天一回来芷萧哭成什么样子。看在她那么伤心的份上,我帮你问问她。她若不见,那就由不得董蕊无礼了。”
“董姑娘,大恩大德,萧残感激涕零,”萧残说着,竟撩起长衫下摆往桃花山门口一跪——“烦劳姑娘转告,若郁姑娘不肯相见,萧残便在此长跪不起。”
秀英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行行行,你俩还真要死要活啦,”她说着很无奈地转身进了大门。

芷萧出现在桃花山朱雀道门口的时候简直像变了一个人:那一头青丝凌乱不堪,道袍上隐约还有哭过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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