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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色事天下-第6部分

小说: 色事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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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察觉的悲悯。
而那一个笑容,只存在了一瞬。下一刻洛瑕的软轿转过甬道的拐角,那一座遥遥矗立在宁波塘之上的精致殿阁的宫门,以及立在宫门前的黄衣少女,便再也看不见了。
就好像那一个笑容,只不过是她一个晃眼,错认的幻觉。
水阁里的轻衫公子悬腕弄墨,笔下如走龙蛇。同他落笔的那一张殷红的薛涛笺恰恰成相对的一只绿玉雕五瓣梅镇纸,晶莹剔透,雕琢玲珑,手执处的梅枝梅瓣被摩挲的光泽温润,透过玉料去看底下的纸笺,是杜鹃泣血一般的颜色。
纸上数字,寥寥不过七言。



、(六)

琼瑶手中提着食盒,侍立在洛瑕身后,一同候在荣德殿前。
小太监为御前侍奉的金公公开了半扇殿门,金公公走出来到洛瑕面前,恭恭敬敬打个千儿,笑道:“洛选侍久候了,皇上正在里头等着小主呢。小主这边请。”
洛瑕谢过金公公,自琼瑶手中接过食盒,嘱咐她道:“你同琼琚可等在那殿檐影子下,今日日头也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大,你们也仔细着莫着了暑气。再叮咛着那些抬轿子的内监,也可自行找地方避避暑。”
金公公侧身一请,堆得满脸都是笑:“小主真真心善,宫里的奴才们,小主都待他们这样的宽仁体谅,想来待皇上也是一般的柔情似水。皇上得了洛小主同盈嫔小主姐妹,正如古时虞舜得之娥皇女英,当真是天降祥瑞。”
洛瑕眉尖一挑,唇角漾出一个谦和的笑:“公公真会说笑,我能入宫伺候皇上,才是托了上天的恩典,是天大的好福气呢。”
金公公陪了个笑,请她入内。
合上门来的荣德殿,正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的衰老,尽管以金粉朱阑堆砌修饰,还是依然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腐朽萎靡。黯淡的光线自锈红的窗棂之间穿过,投影到地面上只能照亮一隅角落。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燎给这处历代皇帝处理政务所在的辉煌殿宇熏染上了一种佛寺道观般的气味,沉淀下来掩饰了岁月的沧桑。这是洛瑕第二次进到这里。她跟在引路的金公公身后,握住食盒手柄的手指浸出了薄薄一层细汗。即便皇帝再年老朽败,可是那种上位者经岁养成的威严并不会因年岁老去而随之消逝。即便她和那些妃嫔对待皇帝这个人再有手段,可是不论如何,伴君依然如伴虎,一只老虎就算是老了、疲了,年轻时的嗅觉也不会完全消退——尽管,她面对的这一只老虎,在年轻时也只是个优柔寡断的存在。
她腾出一只手来拢了拢鬓发,宫女在一旁掀开了团龙金丝纹的锦帘,她迈了进去。
天水碧色绣纹的锦鞋落在厚密的麂皮绒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洛瑕想起她头一回进宫的那个夜晚,曾私自前去晁天阁谪会皇帝,彼时她穿一双缕金缠珠履,踏在地上,也是一般的悄无声息。
此间彼间,朝夕流连,人事变迁得这样快。那时她还顶着慕家表小姐的名目,是养在慕府别苑等待入宫相助慕心绮的棋子闺秀,如今,她是禁宫里的选侍洛氏,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有无数人在暗处看着,等着看她一步步爬上去——或者,然后跌下来。
唯一好的一点,她不似那些一门心思要争宠夺权的正统高门千金出身的后妃,成了是光耀门楣一世荣华,败了是家门败落半生辱没,于她,成最多是生路一条,败也不过是一死,慕府的荣辱兴衰自有慕心绮这正经大小姐去一肩扛,同她,是不会有半分干系的。
洛瑕行至皇帝面前,婷婷下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公公在一旁帮道:“洛选侍给皇上送了独参汤来,奴才给皇上盛一碗,皇上尝尝罢?”
隔着一重幕帐后的皇帝没作声,洛瑕稍抬了眼,又转回头向金公公道:“公公日日服侍皇上,辛劳得紧,汤便放在那罢,我来侍奉皇上即可。还请公公先在外头稍候可好?”
金公公退出门去,洛瑕放下作势要盛汤的羹勺,一步步靠近了幔帐。
“我并没想要知道阁下是谁,也只一句话要说,阁下的衣裙,我瞧着这长春色染得极好,却不知是何种料子?待我学学,也便罢了。”
幔帐内露出的一角裙裾一旋,便消失在了重重纱幕间。紧接着一声轻笑,有个声音道:“料子也只是寻常的绉纱,染色的法子也并没什么,不过往染料里加几分白矾,显出来的颜色较之平常便更细柔了几分。”
那声音也似隔了千重纱,分明该是年轻,听着却闷而模糊。随着风吹纱幕,一股异香细细密密直钻入她鼻间。起初不觉,她呼吸几回之后,只觉着脑子里像是有些发晕,思绪渐渐的有些凌乱,她心下晓得不对,扶着手边一切可扶的物事踉跄着退后几步,这时,手边触到了一样东西。
——独参汤的汤盅。
洛瑕顾不得仪容,一把抓起半大的瓷盅对着嘴直灌下去。独参汤有大补元气、回阳固脱之效,此时用来袪散吸入的异香、令自己清醒是最好。灌下大半盅,她才总算觉着好了些,待再睁了眼定睛去看,幔帐大敞,皇帝面色潮红,在长榻上睡得正沉,而方才说话之人自然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走近了前去,皇帝的身子整个平摊在长榻之上,尽管筋骨松弛却还在不住颤动,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斑白的鬓角流下大滴的汗珠,喘息也极为粗重。这番情状,分明不是真正陷入睡梦之中。洛瑕凝神一嗅,再次闻到那股异香,忙用手中巾帕掩住口鼻。往后退去时,脚下忽然像是踩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去,地上不知是谁遗落了一枚杏色香囊,上面绣一簇绥杏花,花枝疏落,飞针走线煞是精致。
香囊上也隐隐染了一股房中弥漫的香气,然而凑近了闻,味道却并不重,反而还带有另一种清甜气味,分明的昭示着房里的异香并非香囊主人身上平日所熏的香。
洛瑕将拾起的香囊收进袖袋之中,掩着吐息上前探看,见皇帝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只得道:“臣妾告退。”施了一礼,退出门去。
金公公就在外头等候,见她出来,躬身上前堆笑道:“小主怎地这样快便出来了?奴才还以为……小主要在里头多耽搁一会呢!”语意暧昧,不言而喻。
洛瑕将食盒递给琼瑶,道:“我不敢扰了皇上歇息,便只得告退了。”见金公公似是不明所以,心中疑虑,又道,“方才我来之前,可有谁来见过皇上?”
金公公道:“皇上午膳前还召见了六部尚书,到赵姬娘娘处用了回午膳,回来之后……便只有盈嫔小主来过。”到此有一丝迟疑。
“盈嫔小主呆了多久?”
“半个时辰不到,便回去了。”
洛瑕扶着琼瑶的手,颔首笑道:“谢过公公了。我宫里还有些事,便先行一步。”
金公公一甩拂尘:“恭送洛选侍。”
既是慕心绮来过,那枚香囊便必定是她落下的无疑了。那异香……大约也是她的手笔。午膳过后到她前来,不过间隔一个时辰,若中间还有别人,遑论其它,金公公侍奉在侧,也不会不知。那异香有如此效力,闻过的人怎会不觉任何异样?如此说来,便只能是慕心绮。
再看方才皇帝的情状,即可推断那香里,分明是含了催情成分的一味药。
洛瑕在西窗下的绣榻上靠了,挥退下一众宫女内监的服侍,将香囊放在鼻端细细嗅来。
她并未受过闺秀调弄香料的训练,但在慕府中少说也见识过几回各式调香过程。这香囊上熏染的气味,大约是寿阳梅花香。因其中鸡舌香气味不同于其余名贵香料中常见的丁香,是以要容易分辨些。
这香囊想来大约是慕心绮平日随身佩戴之物,沾染她的熏香气味较之当时荣德殿中气味要多得多,加之距离她遗落香囊已过了数个时辰有余,荣德殿中异香气味已完全不再能够分辨。因而那一味香料,是否当真含有催情成分,已不得而知。
洛瑕不禁有些失望,若要借慕心绮用催情药争宠有损圣体为名目来扳倒她,如今看来,却是行不通了。
她揉了揉额角,微微叹了口气。
此时琼瑶端着一碟桂糖糕进来,见她恹恹不语模样,笑道:“小主可是觉得无趣了?说来前日府里头送来样好东西,小主可要看看?”
洛瑕微抬了眼:“什么好东西?”
琼瑶抿唇一笑:“奴婢这便去取来……”正说话间,琼玖忽地开了门,怀抱一把七弦古琴,笑盈盈道:“琼瑶姐姐不必跑了,琼玖已拿过来了。”语罢,径自越过琼瑶,将那琴小心放在了洛瑕面前的长案上。
琼瑶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一瞬,却又在片刻间恢复得滴水不漏。
琴名飞泉,通身朱漆,面上亦露出大片黑漆,间或可见熠熠金屑,螺钿为徽,琴底为鹿角灰胎,发蛇腹,冰纹断,龙池凤沼亦有蛇腹断纹,紫檀岳尾,焦尾冠角浮雕其上,极具古韵。
这琴是从前她刚到慕府时,慕晟得知她略通琴技,便送了这样一张琴给她。她入宫时,琴弦已断,便没有带上,如今……她的手指停在已是完好无损的琴弦之上,略按了几个音,弦鸣之声苍润停匀,温劲清醇。她耳力一向并不很好,现下听这琴声,倒是再辨不出瑕疵来。
琼玖见她神色凝重,抚在琴身上的指尖微沉,只当她是喜不自胜,兴冲冲道:“上午府里头来人将这琴送进来,说是给小主解闷的。琼瑶姐姐仔细,原本是要她呈上来的,只是奴婢也想摸摸这名琴,便自作主张抱进来了,小主和琼瑶姐姐不会怪我罢?”
她一副天真不解事的模样,任谁都怪罪不起来。洛瑕微微笑了:“不怪罪。”琼瑶亦笑了道:“小主都不曾治你的罪,我又怎会怪你?”
琼玖吐舌扮了个鬼脸,欢喜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洛瑕含笑看她退出门去,回过头对琼瑶道:“这琴从前不是已断弦了么?”
琼瑶道:“孙嬷嬷想着小主在宫里日子闷,便着人重新修好了送进宫来。”竟是只字未提慕晟。
慕府细论起来,终究慕晟才是真正的主人,即便府中的孙嬷嬷再受人尊敬,再如何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可是牵扯上了宫里,又怎么会是她能以一己之身就做出决定要送东西进宫来的事?此事慕晟不可能不经手,至少也不会不知情。琼瑶只言孙嬷嬷,只字不提慕晟,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慕心绮的嘱咐。
洛瑕上下打量了琼瑶几眼,目光似是不经意般垂下去,拨弄着两指上的玳瑁镂金护甲,闲闲道:“琼瑶,将琴捧到屏风后头去罢,我且消遣会。有些时日不曾碰了,怕是生疏了呢。”
略试了几个音,她指尖一动,七弦之间便流淌出古朴圆润的曲声。
弹的是一曲《晚云收》,这曲子她从前原本不会,到慕府之后,为着入宫,慕晟才着人教她了些宫中时兴的风月婉转的曲子。
她不记得是哪一个教过她的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曾说过,宫里的女人不需要有自己的喜好,皇帝的喜好便是她们的喜好,即便是自己擅长的,也得是为着皇帝而擅长。以色事君,不如以才事君,以才事君,又不如以情事君。她对皇帝是定然不可能有任何情愫的,色事他人,却又难得几时好,便只得着手诗书礼乐、歌舞制香,以求得皇帝一朝宠幸乃至长久荣华。
她自己也是一般的可悲。
其实她自己并不太像是个在二十一世纪受现代教育长大的新型年轻人,对一切和自由有关的东西都兴趣缺缺。即便是如今宫阙深锁,即便她也曾想过要逃,也从来不是因为想要自由。
琴弦铮然一声,为一曲作结。洛瑕低下头去看自己双手,指腹攒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茧,十指尖尖,半滴阳春水也不沾。作为妃嫔,不过歌筵舞榭承欢侍宴,诗词歌赋信口拈来,无论是当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都无人在意。正是入宫以后,她才忽而觉得,从前的两个月,她那样的苦心研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义。洛瑕还不曾见过宫里旁的妃嫔,却也多少听说过宫里的娘娘小主们,歌舞音律大多也粗通,可都不过只是花架子而已。甚至赵姬,这个在慕心绮入宫之前就宠冠六宫的女人,甚至即便是在年轻娇艳的慕心绮的万千荣宠之下也依然长幸不衰的女人,她权掌六宫,但也并没什么是能特别上得台面的一技之长。
然而对于慕心绮,她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入宫前慕晟乃至每一位嬷嬷都并不曾向她提及过关于这位慕家大小姐的太多事。洛瑕只依稀知道慕心绮生得色冠都城,十五岁及笄之后,神州诸国不知有多少豪门高阀的公子贵胄踏破了门槛向她求亲,而这位炙手可热的佳人却在十六岁时被元周五十有八的皇帝选入宫中,成了承平皇帝后宫之中十五年来第一位新晋妃嫔。对此,神州天下的王孙公子们无不扼腕叹息。
思绪乱了。洛瑕放下了手,一时之间也没了心思继续弹下去。
她收起了人前非得端持不可的闺秀姿态,腰肢微弯,伏在了琴案之上,一手拨弄着琴弦,飞泉在她指间发出零零星星的响声。片刻后甚至抬手取下了固定发髻的玳瑁横簪,散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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