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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东厢记(女尊)-第10部分

小说: 东厢记(女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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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怨的,一个是两年来倾心相待的男子,一个是自小疼爱自己的皇姨,都是知情人,为何偏偏她被蒙在鼓里?她不是个简单白痴的人,但她的心思谋略都用在了旁的事上面,从不会用来对付自己人……为今看来,她还是太过淳情了些。
“烟儿,不是朕不愿告诉你,而是朕有朕的难处。”谨帝的神色难掩复杂,“你如此聪明,自当应该知道,以那邵含雨的家世,他为何不愿与人共侍一妻?以你身份之尊他就是做个侧室都是高攀,难道你就没想过这内中真正的原因?朕原本将他困在天牢,打算待你婚后再放了他。”
“为今之所以提早放他与你相见,也是想让你早些看透一些事情。至于朕不能说的事情,你却未必不能自己去查,可明白了?”
舒妙烟用力地闭了闭眼,心渐渐凉成了一堆灰烬。如果此时此刻她还不明白谨帝在说什么,那她也实在是无可救药了。
她爱邵含雨,到底还没有爱到毫无原则的地步。
晋朝之内,连谨帝都不能说的真相,那样的身份,只会有一种,那便是质子。
三十年前,六国女帝结盟许愿,并以帝王之血盟誓,为保四海安平免于战祸,每国需派出数名皇子到另五国为质,永久居留,而其真正身份则只有当朝女帝才能知晓。
质子在盟国的地位不低,可能隐于商家,也可能隐于士族,但帝王会暗中为其择好妻主,其妻终身只娶他一人。
难怪邵含雨始终坚持与她保持距离,难怪查不到他生病之前的任何资料,质子的底细,根本只有帝王才会知晓!
“那么,皇姨为何不能将他许给我?究竟他做了什么让皇姨恨之入骨?”舒妙烟无力地垂下了眼帘。按理来说,质子该当以礼相待,为何不能嫁给她,又为何私扣之时要将他关进天牢?
“朕自当有朕的理由。”谨帝微微眯起了眼,眸中闪过冷厉锋锐的光芒,“朕即便是将他许给了你,将来你也是要恨了朕的。”
“他若真心爱你,也并非不能嫁你,如果连与人共侍一妻的宽容都没有,又如何当得起你的感情?”言罢,她不待舒妙烟细想便转移了话题,“沛郡之行,朕倒觉得你不妨带上沈绯同行。”
“是。”舒妙烟昏然应声,心思却全然被打乱。皇姨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娶了邵含雨会恨了她?难道说邵含雨和她有仇?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共侍一妻,共侍一妻,为何一定要共侍一妻?她为何一定要娶沈玠?
“沈玠是个好孩子,你当要珍惜才是,切莫再像你姐姐那样糊涂。”走出殿门之际,谨帝清凉的声音突兀地自身后响起,令舒妙烟脚步一颤,差点就撞到了正匆匆赶来的舒妙泉身上。
这桩婚事显然已成定局,她要再坚持,怕是连舒妙竹都要受连累了。
“镇南将军走好!”舒妙泉的声音寒似冰刃。她一改以往的低调沉稳,狠狠地剜了一眼舒妙烟后大步流星地向殿内冲了进去。
“三殿下走好。”舒妙烟瞅着她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双眸,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回府!”转头朝门外侯着的千安、千柳二人吩咐了一句,她悄然向不远处的乔安眉使了个眼色。
她有预感,这一次的沛郡之行,必然会不同以往的热闹。
以死相逼
回府之后,舒妙烟第一件事便是去主苑和安亲王辞行,关于邵含雨的事情,她思忖了再三,还是和安亲王说了实情。安亲王听后沉默了好一会,神色颇为复杂地在屋内踱了几个来回之后,转身自床头的暗柜中取了个锦盒出来。
锦盒内安静地躺着一道明黄的丝帛。暗黄的帛轴,丝色已有些褪旧,显然是搁了许多年岁的物事。舒妙烟握在手里掂了掂,眼角正扫到那卷轴上极小的一行小楷——大晋谨帝陛下亲启。
“这?”舒妙烟心头狐疑,这东西照理不应该在安亲王府才是……
“那是你皇姨当初坚持放在我这里的。”安亲王略略解释了一下,“我当初倒是没把邵家和这个联系起来,你仔细看看罢。”
“可按理这也不该让我瞧见才是。”舒妙烟嘴里谦虚推搪着,眼睛却已读得津津有味,逐字逐句连细梢末节也不肯放过。
安亲王看她这副神情不由好笑,“你看过权当没看过,心中有数就好。”
“放心,女儿明白。”舒妙烟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的性情和安亲王本就相似,两人都不是迂腐固守之人。关于这道密函的内容,自然是心知肚明地装傻才好。
这密旨是当初六国女皇的书信,信中详细列明了和谈的细节,以及每位被选中做的质子身份、喜好,年龄等等。
“如此说来,三十年前共有五位质子来了晋朝,其中有两位不到十岁,一位十二,还有两位都是十七岁,以邵含雨的年龄来算,他父亲当时应当正值嫁龄,当是这十七岁的两人之一。”
“不错。”安亲王自舒妙烟手里接过那道密旨小心地收好,颇为感慨道,“当初六国和谈倒是十分诚挚,选中的确实都是朝中最为得宠的皇子——至于我朝,当时送出去五人,其中就有与我最亲近的宇皇弟。”
“宇皇子?”舒妙烟倒吸一口凉气。当年这宇皇子神思风流,风华如月,不但极尽先帝宠爱,更是让当朝数名世家名门之女为之倾慕。她自生下来便听到这位宇皇叔的不少传闻轶事,一直憾于没有见面之缘,原以为他是如史官记载的‘暴病’而亡,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去做了质子。
“其实去做质子也好,宇儿若是留于朝内,迟早也会被送去他国联姻,做了质子,至少不用与人共侍一妻了。”安亲王神色有些伤感,“据我暗中打听下来,他是被送去齐国,若是齐君仁怀,必定会同意他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只可惜的是,自那以后,这些年我竟是没有再得到他的半点消息。也不知他如何过得怎样……”
舒妙烟见母亲伤感,不由劝道,“以宇皇叔的才情容貌,说不定会被齐主看中直接纳入后宫也未可知,我听说那齐国国君至今只有一位行踪神秘的皇夫,说不定正是宇皇叔。”
安亲王摇了摇头,眼底深色一闪而逝,“六国女皇当初曾约定,为免揽权祸宫,质子是不可以入后宫的。不利子嗣,不利政局,这种事没有哪国愿意去做,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那可是戏本子里才有的。”
言罢,她的语调渐渐放慢,似是正缅怀于往事之中,“沛郡离齐国最近,你此行不妨留意下你宇皇叔的消息,为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可以再见他一面,当年他……”
说到这里,安亲王惯来冷峻的的面容上多了几许凄然神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烟儿,若是你有幸得见到他,千万不要与他贸然相认,他质子身份若被揭穿,必定会掀起轩然□……”犹豫了一会,又道,“还有,不论他如何待你,都莫要和他生气,记切。”
“是,孩儿记住了。”舒妙烟压下心头的困惑,以安亲王的实力,这些年若是真想寻这么一个人,又是那么出色的人,不可能找不到才是。生气?难道说这位宇皇叔当年竟对母亲有所怨恨?
“那邵含雨……”安亲王负手长叹,“听说他幼年丧父,他父亲也是个苦命的人。”
“以母亲看来,邵含雨会是哪国的质子?”当年那两位十七岁的皇子,一位来自齐国,一位来自夏国,这两国国力都不弱,“为何皇姨说,若是将他许了我,我将来会记恨于她?”
“难道我何时竟与他结下了仇?还是他父亲和你有什么过节?”舒妙烟注意到,在说到邵含雨的父亲时候,安亲王神情丝毫不为所动,显然是没有一点印象。
“烟儿,你皇姨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安亲王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无奈,虽然只是极快的一瞬,还是被舒妙烟捕捉到了。
“邵含雨,他不适合你,若他真想嫁与你,那便放弃不愿与人共侍一妻的想法。”
舒妙烟默然。母亲的话,显然与皇姨一般无二,她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那为何一定是沈玠呢?我与三殿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番为了这么件事……”舒妙烟心下有些忿然,“若是仅仅因为要助太女,并不一定非要这么做。”她忍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烟儿,”安亲王轻轻一叹,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她的目光凝在舒妙烟脸上许久,微微地叹了口气,“你旁的事情为娘都放心得很,只是这情字一关,不知能否堪破。”
舒妙烟一怔。记忆里,哪怕是孩提时代,都未曾见过母亲如此怜爱的神情。她一直以为是母亲的性情使然,难道竟是别有因由么?她怔怔然愣了好久,直至安亲王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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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妙烟回房刚坐进椅子,就听门外乔安眉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沈都尉说,她明日一早在东城口等候。”
“好。”舒妙烟应了一声,让沈绯与她同行,看来皇姨让她和沈家结亲的想法是无法改变了。
思忖一会,她朝门外唤道,“安眉,你帮我跑一次枫园。”
“是。”乔安眉慢吞吞地挪了进来,看样子是有点不太情愿。
“怎么?”舒妙烟挑眉。以往让她跑枫园,她可从来没有这种态度过,怎么突然闹起情绪来了?
乔安眉低头抱胸,闷闷道,“主子有所不知,属下前面去沈都尉那里时正碰上宫里的江侍从,他很好意地给属下提了醒,说是主子为兵部殚精竭虑,为皇上解忧分扰很是辛苦,当属下当照应着主子,别怂恿主子为些不着边际的小事影响了正事。有些个该去的地方要多跑跑,比如沈府,有些个不该去的地方……要拦着些。”
“什么是不该去的地方?”舒妙烟不由好笑。这江侍从在皇上身边的地位仅次于苗总管,想来他传达的那点话也正是皇姨大人的意思了。
“没说完他就走了。”乔安眉别过脸,很是不爽。还能有哪里?照沈家该去,那还有哪里是不该去的?皇上明显是站在沈家这一面的。
“唉。”舒妙烟长叹一声,“我此去时日不定,三个月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准,若是赶巧回来了,怕是就直接被扔进洞房了,含雨那里,我总是要交待一下的。”
“我原以为他对我隐瞒身份是别有所图,不料竟是因为这特殊的身份,以他的背景自当值得一个好女子全心全意的对待,可皇姨那里明显有隐衷,我若再犯浑,怕是要连累了府里。”舒妙烟神情郁结,烦躁地起身踱了几圈,喃喃道,“安眉,你说到底会是什么原因?”
“属下想不出来。”乔安眉挠了挠头,连主子都想不出来的事情,她哪里能知道?
“难道……”舒妙烟眼光扫过手里的沛郡城图,蓦然脑中光亮一闪,“莫非他是齐国质子?齐国与沛郡最近,齐沛两国一直相濡以沫,关系匪浅,沛国亡在我手……”想到这里,舒妙烟不由背后阵阵发寒。
若邵含雨仅仅是齐国质子的身份,尚不至于走到今日的地步,但如果他和之前的沛朝赵氏一族牵扯上了关系,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可那沛朝赵氏又是如何控制邵家的呢?
舒妙烟紧起了眉头。家国情仇面前,她的那点情爱……还真是算不了什么。
“若邵公子仅仅身为质子,以他对主子的感情,必定是宁愿离开也不会与他人共处,”乔安眉沉思后得出结论,“就怕他身份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他宁愿放弃身段也要千方百计与主子在一起……”后面的她没再说下去。
舒妙烟沉默。不错,这正是她心底的隐痛。当邵含雨隐忍着说出要在枫园一辈子等她的时候,她便有些悲哀的感觉到,其实他对她的感情,确实不是想象中的单纯。
她此时忽然想透了皇上的意图:若是邵含雨放弃这段感情也就罢了,说明他并无异心。若是他甘愿纡尊做她的侧君,那么不妨请君入瓮,顺势引出他幕后之人……
还真是一局令人头疼的棋啊,她虽身份尊贵,却也明白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用情爱做赌注去对付一个男子,一个她曾真心喜爱的男子,她还真是有点下不了手。
“安眉,你去枫园跑一趟罢。”舒妙烟坐回椅中,沉默着取出袖中的一双挽情丝。摇曳的灯火下,那蓝色的莹光悠悠流转,纤秀精致又难掩夺目光华。
她默默坐了许久,直至乔安眉行色匆忙地回来,才缓缓抬起了头。
“主子,”乔安眉神色惭愧地抱拳,支支吾吾道,“属下无能,拗不过邵公子。”
“他怎么了?”舒妙烟皱眉。
“大门外……”乔安眉心虚地不敢抬头。
舒妙烟猛然一惊,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怒火,沉声道,“他身子还在重病,简直是胡闹!”
“邵公子听说你要去沛城,立时就哭了,他以死相逼,属下也没法子。”乔安眉很无奈地解释,“他说这最后三个月,死也要死在你怀里。”
舒妙烟喉口一噎,无言以对。他是在逼自己,还是在逼她呢?
通房之虑
夜色渐渐深沉,幽暗的天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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