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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无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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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冷血、无情、脾气坏,兼自私自利,旁人死活全不理咧……

「不枉八龙子待您,也是诸多细心照顾。」魟医无意说了一句,换来无双停顿,动作与思绪,皆因此语,瞬间怔呆。

不枉八龙子待您,也是诸多细心照顾。

自到龙骸城治伤,有哪只龙子关怀过她?

她这「表妹」,关系太远太浅,若立场互换,她也不会去在乎,有哪个「表哥」是伤是残,她亦会如同他们,不理、不睬,由着自生自灭。

偏偏霸下不吝付出,待她……体贴,嘱着汤药,盯着疗养,还牵着她漫步海潮小径……

「八龙子没生病,只是有些小困扰,无碍的,就是日常间麻烦了些,比起……」魟医突地消了声。

「比起什麽?」她追问。

「不,没事、没事。你瞧,八龙子生龙活虎,哪像有病之人?」魟医只是笑着。

「所以,他吃的是补药?」她听见心里深处,传来了松口气的吁叹。

她本还担心他遭谁所伤,导致需饮药度日……

「算是,算是。」主子的私事,不好多言。

「那……」就好。

没出口的两字,她默默喃於心中,但藏得住言语,却藏不住脸上显露的淡喜。

药虽苦,无双仍一口一口饮尽,这回没口出怨言。

药尽碗空,她搁下碗,轻拭唇角,眸一抬,瞅向魟医,淡道:「算算,我又快喝了一个月,似乎感觉不到成效。」连一丁丁丁丁点的进展,都没有。

这段时日,凭藉腰上气沫帮助,她无须像个废人,时时赖人搀扶,气沫的使用方式她已能掌握,自个儿游上一段路,不成问题。

但,那并不代表,她对於自己双腿的痊癒,漠不关心。

魟医一脸心虚,掩盖得不够快、不够扎实,清楚落入她的眼中。

「属、属下替龙女诊脉瞧瞧。」

她伸手,由着魟医按诊,他一面细探,一面振笑疾书,写了好些药材名。

「属下再添几种药,试试能否解毒……」

「先前喝下的还是解不了?」她问,丝毫不见惊异或打击,全在意料中。

「『融筋蚀骨』本属无解之毒,属下也只能反覆试……」魟医面带愧意,医者,无法治癒患者,是最大耻辱,而且他也害怕,实话实说会令患者失志,所以他忙不迭补上:「这药,还是得喝着,『融筋蚀骨』的毒效一直都在,至少压着它,不让它蔓延,否则,岂止双腿……」

他不是恫吓她,只是如实陈述情况。

「海仙洞的仙果,能解吗?」她倏然问道。

魟医呆了下,「这……龙女怎突然这麽问?」

「问了,自然是想知道答案,能,或不能?」无双神情没有太大起伏,闲聊一般。

「属下不知……没试过之事,属下无法回答。」

「不曾读过相关记载?」

「读是读过,也不知是否属实……」

「说来听听。」

她一派「我今日很有空,能听你慢慢说」的闲逸,魟医明白,她是非得要听个答覆,他无法推拖,便回道。

「听说,仙果之中,红主补,橙主脉行,紫主疫,黄司五味,绿、黑、蓝、靛主毒,各色再细分深浅,艳赭主养气,浅赤主体魄,中赤主舒筋;浓橙主周流,淡橙主通脉……」他手边无书,只能描述个大概,毕竟奇色太多,足足三十余类,他无法一一牢背。

「挑主解毒的说。」她对其余仙果没兴致去弄懂。

「解毒的话……」魟医沉忖,想了好片刻,才回道:「青系为主,冰青解痢毒,水青解热毒,油青解邪毒,浓青解虫毒」他背诵一般,又念了好些种的「青」,还没能全数说完。

「可以了,我大抵明白了。你有空的话,找出载有描述的书籍,让我也增长见闻,顺便解闷。」无双心里已有初步了解,不再追问,向他讨书看。

「这当然没问题,回头我去把书找出来……龙女应该不会,嗯,想拿仙果试试吧?」

她没应声,只是回着着魟医。

「取书容易,取果则不然;增见长闻无妨,犯下窃罪……可不好了。」魟医拈须道,说得婉转客气。

希望他的提醒,不过是多此一举。

两人互视,他揣测她的心思,她则审觑他的反应,彼此皆若有所思。

最後,无双牵起淡笑,唇角上扬,柔化了眉眼。

她首次在魟医面前,笑得如此甜美。

「嗯。」

连颔首,动作都轻柔得像水草。

嗯,并不代表允诺。

充其量,不过是随口一应,後头还能添上许多涵义

嗯,管你的。

嗯,我偏要做。

嗯,没你的事。

诸如此类。

无双那声「嗯」,正巧以上皆是。

特别是,此时此刻,让她更加笃定,自己的念头,正确无误!

没有比现在,更教她痛恨这双……无力的废腿!

因了无睡意,夜里兴起,自行离了床,没扰醒金鲡银鲡,依靠气沫浮力,到尾外散心,岂料……

惨事发生。

她腰上的气沫,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针包豚,莾撞弄破,导致她沦为此刻狼狈模样。

「可恶!连爬回去的力量……都没有!」

她双掌抡紧,捶向岩地,一次又一次。

无论力道多猛,远不及胸膛愤懑,以及……窝囊。

她站不起来!

她没有力气!

她怎会变成这样?!

她不要变成这样……

她不要这一辈子只能匍匐於地,仰靠他人搀扶,变成无用累赘!

双拳传来痛楚,已捶打得通红,无双仍不停手,发泄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加上她不愿呼救,不想被谁看见这般难堪姿态,只能伏在岩上,吁吁喘气。

 

第六章

与其如此,她不如豁出去,赌上一把!

用偷的也好,用骗的也罢,能拿到仙果一试,什麽都值得!

她要她的双腿痊癒!

「这麽晚了,你睡在这儿,不嫌夜凉吗?」

一双鲛丝履,有着最鲜艳的橙黄色,步入她的眼帘间。

在寂夜里,声音充满暖意,既不疾,又不徐,低吐着笑。

是霸下。

他蹲下身,一身风尘仆仆,该是甫回城,尚未回房休憩。

比起被看见窘况的恼,冲上鼻腔,酸了眼、紮了心的,是一股……想哭的委屈。

想向他泣诉,残缺的不便,永远无法治癒的惧怕,还有,碎散的自信……

无双强忍眼里涌发的水雾,不许那些懦弱的玩竟儿滑出眼眶。

「原来,是气沫破掉了?」他欲扶她坐起,她僵着没动,他耐心足,未加催促,只是静待她主动伸出柔荑。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好半晌,才扬睫觑他。

他唇边那抹笑,缓缓加深,停在她面前的手掌,悬在那儿,不曾挪开。

无双乌眸深邃,闪过一丝亮,忽尔,点亮了眼中光彩。

她要她的双腿痊癒!这念头就是她眼中的光。

想取仙果,霸下,是关键。这声音又重新响亮。

不替自己打算,这辈子,永远只能当个残废了……不,她绝不!

她伸手,右荑搁进他的掌心,由他搀起她。

「你不会做气沫泡泡?」

「我做的一点都不牢靠,游没两步便会破了。」

他动手要再为她凝出气沫,被她阻下。

「腰上绕着气沫,睡时还是得取下,别那麽麻烦,抱我走一段路,行吗?」她做出要求,声软、清甜。

「好。」他颔首。

区区几步微距,加上她身子又轻,他丝毫不觉累赘。

霸下打横抱起她,她的重量教他眉峰微笼。

好轻。

「我一点都不轻。」她回应他,他才发觉自己不经意间将感触说了出口。

「我几乎感觉不到重。」双手捧着她,比捧根羽绒差不了多少。

「被一个将螺轿扛上肩,面不改色,汗不湿襟的人,夸赞『感觉不到重』,真是开怀不起来。」无双睨他一眼。拿她比螺轿,她当然轻得多,否则,岂不成了大母鲸。

他笑。「也是。」

见他前行的方向,正是观景园,她又出声道:「我还不困,不想回房,想在外头坐坐,那边的大岩,将我放下,你就可以先回去休息。」她指向不远的凸岩。

凸岩嵌於城下峭壁边,四周发满鲜红彩珊,底下则是一望无际的海谷深沟。

「那里太危险了。」闻言,他立即反对。

即便她双腿健全,他都不赞成放她独自一人於此,更何况,此刻她行动不便,他万万不会照办。

「只是坐着,没有危险。」她说。

他一脸没得商量,难得严肃,让她想笑。

他板起脸,倒是不见凶恶,他那副好脾气的长相,怎样也端不出威严。

「不然,就这儿吧。」

她指指两人所站之廊,要他放下她。

她扶着廊柱,想站稳,双腿却力不从心,只得速速往栏缘一坐。

她抬头,朝他微笑,要他放心。

「我坐在这里,总没什麽可担心了,你别顾忌我,你才刚回龙骸城吧?也该累了,早点去睡。」她淡淡几句,要赶他回房。

霸下非但未走,也在栏间坐下。

「我也不困。」他解释不走的理由。

她知道,他是不放心将她独留下来。

这男人,很细腻,很体贴,很……好。

「早上还听魟医提起,派人送药到海仙洞给你,我以为你没这麽快回城。」所以看到他,她很惊讶。

「正因药丹吃完,我才离开海仙洞,准备回城,半途遇上送药龟徒,但我已离海仙洞有段距离,便不折返,直接往龙骸城归来。」

一归来,便撞见扑地的她。

「否则,你原先还会留在海仙洞?」

「应该吧。」

「是独自一个人,抑或……有人相伴?」才人乐不思蜀,一走,便是数十日不归。

「不算独自一人,也不算有人相伴。」霸下的回答,让她一头雾水,细眉蹙起,投来的眸光充满困惑。他进一步说明:「海仙洞里有守仙果的兽,虽不会言语,但通晓灵性,确实称得上是良伴。」

短暂稍顿,两人目光皆远眺,落向城的另一端,水亮朦胧,景物微微波动,海中五彩藻草,色艳,姿妍。

「人呢?」她又问。

「嗯?」

「除了兽之外,海仙洞中,没有藏了个佳人,让你对那儿依依不舍?」

她的猜测,换来他一笑,摇了摇头。

「自然没有。」

无双美眸轻挪,由景物之间瞟向他,「为什麽要说『自然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意外。你长相不差,身分又尊贵,受姑娘青睐,并非多惊奇之事。」

「我嘴拙,人也驽钝,姑娘家不喜爱的。」他的口吻不闻遗憾,倒像轻松许多。

她不苟同,脸上神情亦是这般表露着。

她不觉得嘴拙、人驽钝,有何不好?

嘴虽拙,至少不说花言巧语;人驽钝,不会有心机城府,无须担心他是否脸笑,心不笑,肠子拐了多少弯、藏了多少念。

「姑娘不喜爱是一回事,你呢?你有喜爱的人吗?」不被爱,不等於不爱人,也许他默默恋慕着谁,痴心守候,等待对方回眸……

这念头,让她胸口抽紧,莫名其妙地发起酵。

「没有。」

酸意,遽降。

尤其,他答得不假思索,没有半点隐瞒、遮掩。

「没有让你目光难离,觉得她炫目,像温暖日芒,金灿辉煌,教你紧紧追随……怦然心动的女子?」无双挑眉,再问。

「没有。」他的回答仍是相同两字,配上一抹笑,淡淡的和煦。

她眸光紧觑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眼睛瞧着,嘴儿管不住,再度逸出提问:「没有让你觉得,她仿似一朵鲜花,颜色娇嫩、粉致,想捧进手中密密呵护?」

这回,霸下顿了顿,似乎她的问题带些难度。

不过末了,他的答覆,浅而坚定:「没有。」

她想,她可能问错了,才会让他迟疑,於是稍做修正:「没有让你认为他……英勇威武,像棵耸天大树,教人心安,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会这麽问,是因为她见过雄雄相亲的鱼侣,感情融洽,更胜雌雄,才猜想他是不是……

霸下先怔忡,後朗笑。

她想像力太丰富,问出那席话时,表情谨慎、严肃,不是嫌恶或排斥,倒像是……担心。

担心他爱的是男人,而非女子。

「像我这种模样,依偎在男人臂膀间,你不觉得……不太舒服?」

他已经够威武、够耸天了,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努力想「小鸟依人」,也做不出味道。

「是不太舒服。」何止「不太」,简直伤眼。

无双不敢想像下去,怕自己噗哧喷笑。

「那……没有让你认为,他纤纤可怜,更胜女子美丽……例如九龙子,那般精雕细琢,难得一见俊俏男子?」她举了活生生的实例。

霸下险些要伸手过来,捂住她的嘴。

「小九讨厌被这麽说,你千万别当他的面说出这番言论。」小九可不会看在她腿疾而手下留情,照样绞断她的细颈。

「我只是举例。」

「举例也不行。」他不希望看见她被小九追杀,小九发起性子来,鲜少有人能压制他。

她翻了翻白眼。不举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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