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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无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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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输谁赢,结果都一样。」霸下在她鬓侧说话,她一挣动,飞扬的发丝挠上他的鼻尖,痒着肤。

「哪会一样?!你输,可是得乖乖让我追求;你赢,便可直言拒绝」

「都一样的。」他不改答覆。涌上眼底的笑,不知是因她的执念,抑或她的发丝太软、太柔,搔出一股发麻的笑意。

他输,他赢,都一样的。

无双呆视他,有些浑噩,再三咀嚼,反覆思考,一丝头绪渐渐明朗。

「你说都一样意思是,就算你赢,你也会做出……与输时同样的决定?」答应她的追求?而非拒绝她?

他笑,沉默不语,却未否认。

她瞠大眸,眼中又惊又喜:「你真答应了?」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坦言回答。

所以昨夜,乍闻她的表白,他未能立即婉谢,原来内心里,他是受宠若惊,以及喜悦的。

「那就别拒绝。」她直快地说,还真怕他会突然反悔,又说了要考虑考虑。

自觉口气太独断、太恶霸,像在逼他点头,无双稍有反省,眸儿眨了眨,小声补上:「……好吗?」

她这声「好吗」,软绵绵的,撞进了心坎里,让霸下难以招架。

也放任了自己,不去招架、不去相抗。

「好。」

好。

多宠人的声音。

甜得像……浸了大量糖蜜,教人牙骨俱软。

明明他只是淡淡应诺,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字,她却为那一字,心里好悦乐。

分不清她的开心,是为目的得逞,还是他不讨厌她,愿意和她交往,代表着他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吧。

「小姐,当心!」

金鲡急喊,然而,迟了。

分着心,傻傻笑着的无双,裁布的剪刀,喀嚓一声,剪破了她的指。

血迅速淌出,在布料上绽出一朵又一朵,红似梅的血花。

她吃痛地抽回手,看见血弄脏料子,不顾伤势,用手背抹去血渍,不让布料毁损。

「小姐,快止血」银鲡绞来帕子,要按住她的伤口。

「不,先帮我把料子弄乾净!」无双不觉疼痛,只急於护好布料。

金鲡与银鲡只能分工合作,一人抢救布料,一人哄着主子,为无双简单处理伤口。


第八章

「血洗得掉吗?」对自己的指伤,她瞧也不瞧一眼,不断瞅着金鲡,紧盯她搓洗布料。

「洗掉了,小姐放心,瞧,没有血迹了。」金鲡一洗净,便赶忙拿给无双检查。

「还好。不然,这块料子就浪费了。」

月牙色的布料,泛有一层丝光,仿似月晕淡淡晖映。

这是一块适合霸下的布料。当她第一眼瞧见,便直觉想着。

脑海里勾勒出他的身形、他的神韵,以及这袭泛光料子,披覆在他身上,会是怎生模样……

比起鲜艳彩料,简单而素雅、纯粹而乾净的颜色,便能将他的风姿衬托出来。

「裁制衣裳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吧?」银鲡不放心道。她担心衣料没裁完,主子的十指已不知要剪伤几根。

无双淡淡睨她:「你们不是说,亲手裁制衣裳更有诚意?」

那是因为……主子劈头就问:要送什麽礼,最实际、又贴身,还能时时带着,寸步不离?

她们两人才会异口同声,回答了「衣裳」。

尤其是自个儿挑了料子,一针一线,密密细缝,绣上了纹样,这等心思,收到衣裳之人,定是满心欢喜。银鲡那时,补了这几句。

金鲡也点头如捣蒜;衣裳不仅贴着身,还暖了心呢。

她们万万没想到,主子稍稍一想,立即使出决定;那就来做吧。

到底是哪来的雄心装志?

又是哪来的……毫无自觉?

一个自小练武耍剑,摸兵器的时间,远胜过摸绣针、绣剪的女娃,竟然充满自信,说要做件衣裳送人?!

有没有考虑收到衣裳之人,是否有勇气穿出去见人呀?

不由得对於即将拿到此礼者,送上默默同情。

她们大抵也猜到,苦主……呃,幸运儿是谁。

「小姐是为八龙子裁衣吗?」

无双未答。

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否则,早早斥责了她胡说八道。

「小姐为何待八龙子这般的好?金鲡还以为小姐讨厌那种性子的人。」

「他的性子有何不好?」无双反问。

「就因为太好、太与世无争、太没有野心,在咱们那儿绝对吃大亏,被人当成俎上肉,爱怎麽宰割,便怎麽宰割。」金鲡道出想法。

无双几乎完全认同。

看惯了丑陋、扭曲的人性,再见他,倒觉得他……纯净。

他越纯净,越显得她……心思污秽。

「小姐是不是心里做着打算?」银鲡另有见解,猜测着,小姐的做法,有其理由和目的。

金鲡跟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小姐百般接近八龙子,与他交好,是因为他身上有利用价值?」

两名鱼女有此联想,全因见多听多。

身处勾心斗角、时时算计、踩着别人往上爬的环境中,她们不相信世上有不求回报的好事,谁用心去讨好、费劲去谄媚,定当有所图谋。

无双在两人注视下,静默不语,半晌,才咧了抹笑,与其说像嘲讽她们的後知後觉,倒有更多自嘲的味道。

笑靥虽飞扬,眸子里,那在裁布之前,闪闪辉煌的光却已消逝。

她冷着声、寒着嗓,字字如雪,无温:「我当然有所图谋,否则,何须为他摘花、为他抄写情诗、为他裁衣?做那些……浪费功夫、又教人起疙瘩的事?我又不是吃饱闲着,更不是追在男人身後,求他们回顾给爱的花痴女。」

对,她的心思多麽的无耻、多麽的势利。

为了自己,伤害谁都在所不惜。

欺骗也好,哄诱也行,扯出漫天大谎她亦不在乎,她只知道这麽做,有机会让她的双腿恢复原样。

「小姐,能否说明白些?」金鲡银鲡仍是不懂,追求龙子是要获得什麽?

「我不想多说。」无双皱起眉,撇开了脸。

越说,越嫌恶自己;越说,越有想抽手的念头……

无双失了裁衣兴致,太虚伪了何必呢?

反正,左右都是骗,由金鲡、银鲡或任何一个人,完成这件衣裳,再诓骗霸下,是她亲手裁制,还为此弄伤了手指,他不信吗?

他一定信,而且毫不存疑,笑容暖暖的,收下衣裳时,向她道谢……

无双拳儿一紧,指甲刺入掌心,带来了痛。

剪子抛回布料堆中,闷铿一声,仿佛心里深处也发出同样的重响,有着什麽……碎裂了开来。

「你们两人装聋作哑就好,今日听见的每一字,谁都不许泄漏出去,别坏了我的事。」

金鲡银鲡见她芙颜铁青,眉与眼已无先前悦色,甚至罩了层阴霾,灰扑扑的……

在此时,她们紧闭双唇,除了猛点头,也不敢做其余回应了。

「她,是为了仙果,绝对是。」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水波轻漫的雅厅,静得不闻笑语。

几名龙子的眸光,纷纷投向开口的九龙子,而他,还咬住一截烤鱿足,嘴里喃喃有声。

「我老觉得哪里违和……她怎可能转性子,突然做起风花雪月的事,我一时没想通,刚看到桌上果物,才灵光一闪,明白了她的反常。」

烤鱿足咀嚼几口,咽下,九龙子边舔去嘴解褐酱,边拍桌角,呼唤霸下:「八哥!你要留神些,那丫头居心不良!」

「那丫头?……是近日来,追着老八跑的龙女无双?」五龙子对於此事素有耳闻,其余几名兄弟亦然,老早便想找机会问问老八。

「脚都残了,还能追?」这等执着未免太强大了。四龙子虽哧笑,却也赞叹。

「正因脚残,需要仙果医治,而老八正是当中紧要关键。」二龙子接续说道。一因,一果,细思起来,倒有几分关联。

「也许,她是真心爱上老八,没有你们揣测的那些心思。」三龙子乐观许多,不妄下断语。

老八个性好,掳获女人芳心,无须意外嘛。

「『那个地方』养出来的无双,我不觉得她对情对爱会有冀望,或……嗯,长进。」七龙子说得很实际。

「那个地方的名声」五龙子笑了出声,唇角轻扬:「确实,众所皆知。」

声名狼藉得……从所皆知。

那个地方,图江城,弹丸之地,规模远不及龙骸城,里头充斥着难以想像的争、斗、抢、杀。

为权、为利、为地位、为宠爱,无所不争,无所不用其极……

外人眼中,图江城大位到手,那又如何,不过是小小城池,身分亦不显赫,何苦为那小小图江龙王,争去了性命,也争断了亲情?

可在图江城里,不争、不抢,不代表自己能高枕无忧,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成为哪个人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挡去谁人道路,被人欲除之而後快。

那个地方,想争的人太多;不想争的人,为求自保,不得不去争。

「图江城的传言,我是听说过的,但并非城里人皆是势利、自私、工於心计,至少,我觉得无双不是。」霸下为她说话。

有着那股朗笑的她,不是。

像在发散着光的她,不是。

「她之前问了我许多仙果之事,脸上神情……我就觉得古怪,我还告诫她,别把主意动到八哥身上,结果没几天,她便送花追求八哥……怎麽想,怎麽觉得她有鬼。」九龙子要大夥评评理。

太过巧合了嘛,不能怪他以小人之心,看待她的所作所为。

「待时机成熟,她一定会再开口,向八哥你讨仙果。」九龙子做下结论。

「若真如此,那丫头的城府,可谓深沉。」七龙子仰下水酒。

「为得仙果,连感情都能拿来当手段,不愧是图江城的人。」二龙子性情直爽,若无双确实想要仙果,直接开口索讨,他还欣赏些,耍这种小心机,倒教人不齿。

「我们九人,要是生在图江城,怕是无法像此刻,悠哉品酒、闲话家常。」大龙子心有所感,口吻像叹息。

「大抵……每日想着,如何在对方的酒菜里下毒吧。」六龙子少言,一开口,便一针见血。

「听说,无双那丫头的腿,就是给毒残的。」五龙子曾从魟医口中听闻些些。

霸下闻言,抬起了头。

五龙子吁着香火,仍在说道:「『融筋蚀骨』由脚部开始,一寸一寸蚕食着,毒性未解清之前,它的效用自当不用失灵,继续向上蔓延。」

除双腿之外,身躯其余部分亦难逃毒噬。

脚残,不过是最轻微的状况。

「谁呀?!下这种毒手?!」四龙子啐声。

「当然是图江城的人呀。」

「要杀要剐,也给人一刀毙命,玩这种淩迟手法,真让人作呕!」解决对手,就该干乾脆脆!四龙子讨厌拖泥带水。

是呀,何必用此方法折磨於她?

让她为了腿伤,饱受治癒之苦,还得提心吊胆,怕着毒性扩散?

霸下心里沉沉的闷,有些疼。

「这麽说来,无双身上毒不解,她随时有可能……死?」九龙子倒有些同情她了。

「所以她急於取得仙果,也不难理解。」五龙子说着,眼眸有意无意瞟向霸下。

「理解归理解,她可以开口求八哥,而非用骗的,尤其还骗人感表,太恶劣。」关於这点,九龙子很不谅解。

「她若开口求你,你可会替她取仙果?」大龙子嗓轻,问向霸下。

霸下先是沉默,几位兄弟凝觑他,等着听他答案。

这问题,好难。

先前与小九的嬉闹,说要采来仙果,喂养他的食欲,两人皆清楚,戏言尔尔。

不是他会不会,而是他,能不能。

「她并不一定……会开口,提出要求。」在他没亲耳听到之前,他实在不愿去烦恼这个答覆。

「就算她不开口,万一她再毒发,我怕你也会於心不忍。」大龙子轻声说来,仿似预言。

现在,光耳闻她的毒,霸下那对剑眉已蹙成深结,聚拢於眉心,他自己定未察觉,但在场所有人全看在眼里。

连听,都藏不住心疼,再亲眼目睹,更不可能忍住。

「问题是,老八他又瞧不见仙果的」

四龙子大嗓门欲嚷,嚷了一半,被二龙子顶肘一撞,撞掉了话尾。

原来,众人所谈论的「那一位」,正腰套气沫,站在不远处的贝桥,不愿更加靠近,却遥遥望向这儿。

望向霸下。

她的倔性子,不是会加入此类聚会,尤其她带着残缺,更不想被众人加以注目。

「八弟,你过去吧,别让她久等。」大龙子善解人意,明白霸下的眸光也已飘远。

心思既已不在,人还留於此处,亦是枉然。

「嗯……」霸下报以歉然一笑,抛下自家兄弟,换来几声嗤哼,他选择充耳不闻,缓缓走向无双伫足之处。

她见他步来,立即旋身,往贝桥那端游去。

他不急於追上,维持着缓行,一步一步,沉稳、踏实。

两人一前一後,她靠着气沫,无法游快,他用的,终是赶上了她。

「你找我?」他与她并肩同行。

她静默游着,良久,才点了点头,停步,一回首,就往他怀里硬塞了一包东西。

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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