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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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闻此言，便与她一同入内。玄芝躺在榻上，四肢不住地抽搐。皇上忙问出了什么事。
玉烟答道：“袁妹妹听说蜘蛛悬梁，预示着皇上的驾临，便不知道从哪找了几只蜘蛛来养。孰料这蜘蛛毒性忒大，袁妹妹不慎被咬了一口，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皇上莫要怪袁妹妹，她也是个痴人。只因着日夜思念皇上，盼望能够见您一面，才会如此。”
皇上听她此言，看向玄芝的眼中便多了几分爱怜。
太医施针之后，玄芝吐出一口黑血来，毒性慢慢散去。
因有几只毒蜘蛛尚未找到，皇上便将玄芝带回了未央宫安置。
“姐姐果然好计谋！”第二日，玄芝含笑向玉烟道。
玉烟笑道：“我答应妹妹的，自然都会做到。只是可怜了妹妹，受了不少苦。”
“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我受些苦倒也无妨。”
玉烟微笑颔首，递过一碗汤药，说：“妹妹身上余毒未清，我特意让太医多开了几副排毒之药，妹妹快趁热喝了吧。”
玄芝接过，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之盟
【沁血玉】
左尚署外，展诗被合欢拦住了去路。
“呦，展诗妹妹又来领御寒之物啊？你们清凉殿单只这一项开支，就不知比旁宫多出多少去呢！”合欢开口道。
展诗笑道：“合欢姐姐，我们美人素来体弱，邓贵人特意嘱咐，一定要保证清凉殿的过冬供给。”
“啪”地一声，展诗猝不及防地，挨了合欢一个巴掌。
合欢盛气凌人地说道：“好个不懂事的丫头。你可知邓贵人已被皇上禁足？如今后宫是阴贵人说了算。邓贵人自身难保，如何还能顾得了清凉殿？”
展诗低头不语，只紧紧地抱着怀中之物。
合欢见她沉默，反倒愈加跋扈，上前一步将她怀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展诗俯身去捡，合欢却踩着不放。
丁香看到这一幕，赶忙过来，劝合欢道：“合欢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合欢却一把将她推开，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仗着你家主子得到过皇上几天宠幸，竟敢来插手我的事情？”
墨蝶站在不远处，含笑旁观。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合欢见是阴贵人的贴身宫女—蔻丹，赶忙上前行礼。
蔻丹将展诗扶起，眼神掠过众人，严肃地说：“万寿节在即，各宫主子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却还有心思在这胡闹。还不快快回宫去！”
待众人去后，展诗感激地望向蔻丹，说道：“多谢蔻丹姐姐出手相救。”
蔻丹柔声道：“不必客气。我初入宫时，也受过这样的气。想我们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家时也算是备受宠爱。可既入得宫来，就得做好吃苦的打算。要事事替自己的主子着想。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做出那无可挽救的事情来，给主子们惹祸上身。”
展诗低头称是。
袁玄芝听完合欢添油加醋的哭诉，怒不可遏。她顾不得身上的余毒未散，乘御辇前往清凉殿去。见了展诗，作势便打。
冷秋忙命人相拦，玄芝便也不示弱，两边丫鬟太监们遂扭打成一片。
玉烟见玄芝如此，心下欢喜，忙命墨蝶前去永安宫告知咸宁。
咸宁顾不得禁足之令未解，一面命人去寻皇上，一面急匆匆前往清凉殿去。
见玄芝扑向冷秋，咸宁忙上前一步将她推开。
咸宁自幼习武，力气极大。玄芝体力原没有恢复，经此一推，竟倒地不起。
合欢忙上前去扶，却发现玄芝已然没了气息，大叫道：“袁彩女被邓贵人杀死了……”
皇上与静志刚入门来，便听到了合欢这句话。
静志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合欢面露惊恐之色，望向咸宁。
静志说：“你只管说，皇上与本宫定会为袁彩女做主。”
合欢便绘声绘色地将方才之事说出。
静志看向咸宁道：“邓贵人，原不过是她们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你怎会出手那么重？难道是见她近日得宠，心下不快，竟故意将她置之死地不成？”
咸宁冷冷地望向她，说道：“他为何而死，令史一验便知。你不必在此大放厥词，我亦无须向你解释。”
令史验毕，向众人道：“袁彩女身上余毒未清，本应静养。经方才一事，她气血逆流，将毒液带到了五脏六腑之中，故而毒发身亡。”
玉烟听此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
静志忙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邓贵人了。”
咸宁并不理睬，安慰了冷秋几句，转身便走。
皇上却一把将她拉住，直向殿外走去。
直至揽月阁，皇上方松开手。
他恼羞成怒，问道：“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咸宁依旧一言不发。
皇上继续说道：“若是没有今日袁玄芝之事，你是不是预备此生都不再与我相见？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你？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你给我哪怕一点点暗示，我必定马上前去寻你。可是，你竟然如此狠心。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在你的眼里竟一文不值？”
咸宁听他此言，终于向他望去。
多日未见，他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脸上亦流露出罕见的悲戚之色。
咸宁略有些心疼，于是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为何还要怀疑我？我与庆王幼时纵然有过交情，可我一概记不起。纵然记起，也早已是物是人非。从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便只有你。”
皇上欣喜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咸宁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
皇上遂孩子气地将她拥入怀中，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在意你，所以才会因爱生疑。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里，一定要让我陪在你身边。”
咸宁含笑看向他，点了点头。
听完姬若遗的身世，皇上神色变得颇为凝重。
咸宁安慰他道：“姬若遗愿意为她所用，多半是因为芳信姑姑。我改日去探探她的口风，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皇上感激地望向她，握住她的手道：“你处处为我考虑，我还总是疑心你。你可怪我？”
咸宁笑着摇了摇头，“我应该早点向你解释清楚。”
“我一向知道你不喜欢解释，是我的错。”
静志方行至房门外，听他二人已和好如初，不禁恼羞成怒，拂袖离去。
“裴姐姐……”玉烟向门外望去，见是静宜。
算来，后宫中的美人原也不少。但像静宜这样堪称绝色的，却是不多。因而她虽只是彩女，玉烟也并不敢小觑。见她进来，忙起身相迎。
静宜道：“妹妹早就想来拜访姐姐了，只是一直不得闲。邓贵人疑心颇重，我怕往姐姐这边来惹她不快。”
玉烟笑道：“你也莫要怪她，邓贵人素来缜密。”
静宜浅浅一笑，“我原以为姐姐不过是邓贵人的一个随属，可经今日一事，方知姐姐心胸。”
玉烟听她话里有话，便屏退左右道：“妹妹此话何解？”
“当日在枫园，妹妹不巧路过，听到了姐姐和袁彩女的交易。孰料没过多久，袁彩女便毒发身亡了。姐姐当真好计谋！”
玉烟听她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静宜又道：“姐姐不必惊慌，我并不是来要挟你的。深处后宫这个漩涡，有个人帮衬总好过一人单打独斗。纵使强悍精明如邓贵人，不还是要与周美人相为依存？当日你们六人一同入宫，她单单挑选了周美人为伴，想来也是因为周大人身居要位的缘故。”
玉烟听她此言，方知她也是个有城府的。
静宜继续说：“窦贵人大势已去，阴贵人量小，邓贵人过于倨傲，周美人弱质难恒，冯氏不过是昙花一现，柳子姝就更不必言。我遍观后宫，唯一可以相商的便只有姐姐了。你我二人都出自烟柳之地，自幼便洞彻世情人心，又拥有一样的美貌手段。你我二人若是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玉烟见她笃定的神色，方知她并非戏言，便想试试她的谋略，问道：“不知妹妹有何妙计？”
静宜笑道：“坐山观虎，借刀杀人，过河拆桥，一统后宫。”
玉烟听她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终于放下了防备，握住她的手道：“妹妹果然懂我。”
静宜亦道：“我便说你我是一样的人。只是往后在人前，我们还是不要过于亲密的好。”
玉烟微笑颔首。
二人相谈甚欢，遂结为知己。
【茱萸】
“玉兰，你我素来情同姐妹，你可一定要帮我……”合欢握住玉兰的手道。
玉兰责怪她道：“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那个烈货？你看这宫里有几人敢去惹她？皇上只不过与她闹一点别扭，你就敢这样对她。她想不到你还好，倘若忽然想起你来，谁能救得了你？”
合欢听她此言，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瘫坐在地上，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之中。
玉兰思忖了一会，说：“周美人那里你是不用去了，她素来不管这些事；柳彩女在邓贵人面前也说不上话。你不如去求求裴美人，当日既是她给邓贵人送的信，想必邓贵人心里还对她存着份感激。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你。”
清凉殿内。
裴玉烟不屑地看着合欢，说道：“我可没有你那样的胆识，我是不敢得罪她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合欢伏在她脚边，不住地磕头，边说道：“奴婢罪该万死。还望美人能够出手相救，奴婢今后一定唯美人马首是瞻……”
玉烟心知咸宁必不会与她这等人计较，却仍旧面露难色地说道：“邓贵人这次可是托你的福不浅，要让她不与你计较也并非易事。我若真能劝得住她，你以后可会听命于我？”
合欢忙不住地磕头谢恩，边说道：“美人恩同再造，奴婢日后一定为美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烟微笑颔首，“如此，你便先留在清凉殿吧。待我询问过邓贵人的意思之后，再知会你。”
合欢赶忙应允。
玉烟又道：“你且安分些，莫要去惹周美人。邓贵人待她非同一般，你若再惹恼了她，我也帮不了你。”
合欢连声答应，便随墨蝶前去更衣。
“你留着她，不怕她日后给你惹出什么事情来？”咸宁幽幽地问道。
玉烟道：“我见她待袁妹妹也算忠心，日后我一定对她多加教导，再也不让她做那等出格之事了。”
“她日后倘若再去招惹冷秋，我可是不依的。”咸宁淡淡地看着她，口气却是丝毫不容辩驳。
玉烟忙道：“娘娘放心，我已经告诫过她了。”
咸宁于是答应，玉烟含笑离去。
寒意渐袭，整个长乐宫弥漫着一股萧瑟之气。
太监来报，说是邓贵人求见。
窦太后面露狐疑之色，将手中的狼毫放下。
咸宁踏入内殿，依依施礼道：“妾身来给太后娘娘送些过冬之物。”
“难为你费心了。” 太后脸上的疑色更重。
咸宁感激地望着她，“自从上次聆听过太后娘娘的训诫以后，妾身获益匪浅。果不其然，皇上当真不喜欢妾身染指前朝之事。这不，前些日子冷落了妾身许久。近日妾身深居简出，整日像太后娘娘一般练字作画，皇上待妾身才算好了些。”
太后听她此言，一时难辨真假，便随口附和道：“男人自然是喜欢温婉沉静的女子。”
“正是呢”，咸宁颔首道，“所以妾身想着，以后一定要多来聆听太后娘娘的教诲。日后也好像太后娘娘一样，能够盛宠不衰。不知太后娘娘可愿意教妾身？”
太后神色稍解，“哀家正好也缺个伴，你能来自然是好。”
咸宁含笑起身，说道：“太后娘娘今日写了些什么？”
太后递给她，咸宁看时，见是《鵩鸟赋》中的几句：“愚士系俗兮，僒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
字字优美端庄，却极有力道。
“太后娘娘的字真是笔道精绝，妾身自愧不如。” 咸宁由衷地称赞道。
太后遂喜笑颜开。
芳信姑姑拿来新绣的手尉，上面绣着茱萸纹和如意云纹，构成了个四方连续纹样，其寓意为辟除不祥和祈祷长寿。
太后接过，说道：“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咸宁亦在一旁赞叹道：“果然是做工精细，姑姑好手艺。”
芳信谦和一笑，“谢邓贵人夸奖，奴婢不敢当。”
“姑姑莫要谦虚。我前些日子还想着给皇上做一副手尉，总是不行。改天姑姑也教教我，可好？”
芳信看向窦太后，见她微微颔首，便道：“诺。奴婢这就去选几个合适的图样，来给邓贵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