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谖婵-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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谖婵骤然一惊，咳呕出大口血来，脚边雪融，挫目耀眼……
“谖婵！”，察哥由远处奔来，扶住倒地的谖婵……
谖婵深吸口气，紧靠察哥怀中，抓住他衣襟，用尽全力吐字“金先是联宋灭辽，这转眼又背盟想联夏灭宋，如此你们都还蠢得没看透金国野心？他们这是想独霸天下！大宋一灭，你们自然就成了金国独霸天下的眼中钉，肉中刺！金不但不会割地给你们，反倒还会兴全国之力来对付你们，难保下一个亡国的就是你们啊……自古以来，试问哪国兵强马壮，不想独霸天下啊？联弱以抗强，才是自保平安的方法啊！留宋，与保下大石是同样的道理……再则，你们也该知大宋西军是宋军中最强的，你们与西军对战必互有伤亡，金用割地为饵，也不过就是想利用你们替他们牵制西军，让你们与西军打个两败俱伤，使你们也元气大损，他们稍后再灭你们时，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了吧？这不过是金国想一石二鸟，得渔翁之利啊！你们不会蠢得与虎谋皮，出兵联攻灭大宋吧？求你们不要出兵去落井下石！我是宋人，无论我身在何处，大宋都是生我养我的家国故土！我求你，求你……”
察哥纠结道“我不能答应……”
谖婵气丝悠尽，“我已尽力了，我对得起大宋了……爹、娘带谖婵回家……谖婵好想回家……”……
“不要啊！谖婵，不要死啊，你答应我要努力活着的……你忘了，你大仇还未报……” 察哥在她耳边焦灼呼喊，可她未再睁眼，泪在纤长睫毛莹结成冰……
“谖婵！”，察哥悲声回旋贺兰山间，鸟惊飞，兽哀鸣，雪箪纱，殇花魂……
“谖草竟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开放？”，汴京相国寺后柴宅后院，秋千旁，一株谖草竟开出一小朵淡血色的六瓣花……
赵楷蹲下细看，流泪道“我昨夜梦见谖婵回了柴宅！莫非谖婵真不在了？魂魄归来！”，重咳不止……
邓乙急替他披上鹤氅，道“不会的！谖婵小娘子福大命大，不会死的！大王，你风寒未愈，回府了吧？”
赵楷命邓乙找来一白釉敞口花盆，亲手将那小朵谖草小心连根带土挖出，流泪道“我带它回府，好好照看！”……
将花盆搁在谖婵曾用过的书案上，置了炭盆，房中温暖，花似也盛些……
赵楷以毛笔蘸取茶杯清水拂于花土，流泪道“谖婵，因金军分两道入攻，爹爹醒悟，便急下了罪己诏，并罢了花石纲及内外制造局，罢道官及大晟府、行幸局，诏河北、河东各路率师勤王……希望那份罪己诏还能收拢些人心啊！谖婵，你能听见吗？”……
一小黄门奔来，急道“三大王，太常少卿李纲和给事中吴敏他们昨日来见官家，李纲还刺臂上血书非让官家禅位太子！他们刚又来了，还传了太子去‘保和殿’！”
赵楷疾至“保和殿”外，见殿门紧闭，殿前都虞候何灌领兵严正把守殿门，赵楷怒道“为何紧闭大门？爹爹可安好？”，要推门而入……
何灌遂拔剑拦阻……
赵楷怒喝“大胆！难道不识本王？”
何灌道“卑职认得大王，可剑并不认识！”
赵楷怒喝“国难当前，剑应用于杀敌而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吧？”
何灌道“此时正为太子披上龙袍，内禅大事已定，大王若无夺位之心，为何前来？”
赵楷怒道“本王只想知官家可安好？你们究竟将官家如何了？可是对官家动武相逼？”
何灌道“是因太常少卿李纲和给事中吴敏所请，官家御笔‘传位东宫’四字，也是官家亲宣太子入见的！”，遂听赵佶于殿内哽咽道“爹爹一切安好，内禅也出自爹爹本意，三哥退下吧！”
赵楷听赵佶声音，稍放下心，退至偏殿等候，见昏死的赵桓龙袍加身被抬入垂拱殿，问道“大哥为何昏迷？”
邓乙小声道“因太子不愿即位，所以急哭昏厥！”……
赵楷随急诏而来的百官同入垂拱殿，见赵桓苏醒，百官跪地齐呼万岁……
赵桓痛哭，心中愤懑，他深知他至幼便不得赵佶丝毫喜爱，早有废他立赵楷之意，如今禅位于他，也不过是因金军逼进，想让他冒着成为金人俘虏之险留守京城，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点头应许，尊奉赵佶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退居龙德宫，赵佶皇后郑琼珠为道君太上皇后，迁居宁德宫，立太子妃朱馨芸为皇后……
越年（1126年），赵桓改年号靖康，正月，赵佶受群臣朝贺第二日，便急传赵楷前来龙德宫……
赵楷见赵佶又在躺在榻上抹泪，道“爹爹为何深夜急传三哥前来？”
赵佶焦灼哽咽“刚听闻急报，那二太子以郭药师为导，已领兵过河，逼攻滑州，就快到京城了，祖宗留给爹爹的江山，爹爹如今已失了一半了啊！看金人这样的进军速度，等不到各路赶来勤王，金军就得攻来京城啊，爹爹不能留在京城等着被俘，爹爹打算离京！”
赵楷劝道“爹爹离京，必使人人惊恐，京城如何安守啊？”……
赵佶焦灼摆手“爹爹既已内禅，自有你大哥留守京城！三哥随爹爹一起走！”
赵楷道“爹爹尊贵，自然不可被俘受辱，但三哥也愿留守京城，抵御外敌！”
赵佶握赵楷双手，哽咽道“爹爹若独自离京，身边连个可靠的亲人也没有，岂不如丧家之犬啊？随爹爹一起走吧？”
赵楷苦涩应允……
赵桓摆驾龙德宫，神色不悦，道“刚爹爹命人来报要幸毫州？”
赵佶命内侍理整常服，道“这是照例朝谒太清宫行恭谢礼！”
赵桓不悦道“京城情势危急，爹爹要东巡无妨，可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听闻爹爹还要命童贯领胜捷军护驾，恐是不妥，爹爹还是安居龙德宫吧？”
赵佶怒道“那我就微服离京，不用军队护驾，可妥当？”
赵桓点头，又瞥赵楷，“三哥难道也要伴爹爹朝谒太清宫吗？还是留在京城吧？”
赵佶更怒，道“是我让三哥随我东巡，你不许军队护驾，难道我还不能带个儿子照顾我？难道你想让我孤身一人出行不成？”
赵桓冷言道“若爹爹不需三哥照顾，就允少许军队护送爹爹出京！”
赵佶纠结不已……
赵楷恭敬道“臣愿留于京城，只求官家派军队护送太上离京！”
赵桓冷咳一声，道“不是不行！三哥提举皇城司多年，如今正需用人，那皇城司的禁军三哥也得交出，并安心留于郓王府，不得朕旨，不得出府！”
赵楷将一应牌符呈上，叩首大拜“臣遵旨！”
赵桓拂袖转身，只留下阴森一句，“爹爹要东巡，就随爹爹之意吧！”……
赵佶揽肩赵楷，痛哭道“我知他恨我从小就常骂他不肖我，不喜欢他，他定也觉三哥一直和他争宠，想夺他太子之位嘛！这下还不报复？三哥留在京城要处处小心啊！”……
赵楷暗悲“大哥从小无宠，我何须与他争？只是我确觊觎他的太子之位，我想登上皇位，扭转大宋腐朽局面，想登上皇位，赐死郑琼珠为我娘报仇……就因此，我只得违心与王黼、蔡攸、杨戬一众为伍，甚至间接害得谖婵流落异国他乡，生死渺茫，若能重来，我不会与大哥争太子之位，我只想好好善待谖婵，与她白头到老，是我自己没珍惜她在我身边之时……”，回到郓王府，惊见案上那谖草已谢，语颤道“谖婵，你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复生出使
岁弊寒凶，雪虐风饕……
房中火盆炭灼，温汤暖被……
“爹、娘带谖婵回家……”，谖婵梦中流泪呓语……
察哥闻言惊心，将她紧拥在怀，在她耳边急喊“谖婵，醒醒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嵬名察哥！”，谖婵微睁泪眼……
察哥惊喜道“谖婵，你总算清醒认得人了！”……
素兰喜极泪泣“小娘子昏沉大半月了，睁开眼也都不清醒！”
“可我不是该死了吗？”，谖婵竭力回想……
素兰道“哦，是这样的……晋王暗中命人在长白山买通当地人，出重金让他们挖参王，竟挖到一支，就连夜兼程送回来，即时替小娘子续了命啊！”
……
“我还真是命不该绝啊！”，谖婵又一回想，道“金军到了何处？战况如何？”……
察哥道“这些事你别担心！好好养病！”
谖婵急道“若想我好好养病，就告诉我实情！”，连连咳嗽……
察哥急轻抚她背，道“好！好！你别急，我告诉你便是，听闻赵佶禅位给了太子赵桓，自己做太上皇！可郭药师为斡离不作乡导直向宋东京而去了，粘罕则围困太原……”……
谖婵一喜“太子即位了！”，转而却忧“那郭药师深知大宋虚实，有他为乡导，金军定会进军顺利，这该如何是好啊？”，抓住察哥双手，道“你们也出兵了吗？”……
“我们大夏尚未出兵，因为我觉得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察哥端过药汤轻吹，心疼道“快将这参王熬制的药汤服了！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谖婵灌下药汤，略作思忖，肯求道“大宋既已禅位，求你今日上朝时向你皇兄请求遣使臣前往大宋贺正旦贺即位吧？大宋当今的官家是我在大内多年唯一的朋友！当年不是王娘娘收留我住在坤宁宫养伤，我定都早被刘艳翘害死了！”
察哥爱恨交集，道“也怪不得那粘罕恨得想你死啊！我要是金人，我也想除掉你这妖女大患！你是想这样，金便会有所惶恐大夏会与宋联手，由此逼金退兵，是吧？你可真是诡计多端啊，转眼竟能想出这么个不费一兵一卒的救宋奸计！可我们大夏为何要助宋而与金为敌啊？从宋神宗时起便想灭了大夏，夺了大夏不少土地，杀了大夏不少军民，令大夏不得安宁，这是世仇！我们不与金同时出兵伐宋，已是给宋最大的生机了吧？我若再帮你开口，我如何面对皇兄，面对麾下的兄弟们啊？”……
谖婵急道“才不是啊！此举看似相助大宋，但却让金担忧大夏立场，对大夏便只会极力收买交好，绝不敢兴兵生事！交好大宋，与联手大石是同样的道理啊！再则，大宋何其广茂，想要它亡国很难吧？对大宋雪中送炭，必让大宋感到与大夏邦交的重要珍贵，每年对大夏以岁币银绢，互开榷场，甚至你们不必再用兵去取也能将前朝时夺走大夏的土地还给大夏，两国还能如仁宗时那样和平共处，如此对大夏不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你就对你皇兄将这番道理讲出，你皇兄英明，定会欣然赞同的！”
察哥扶谖婵躺下，盖好被褥，道“不但狡猾，三寸不烂之舌，总是能颠倒是非黑白！好吧！我上朝就向皇兄进言，遣使去宋贺正旦贺赵桓即位！那你安心养病，好吧？”……
谖婵一觉醒来，已是夜深，察哥不在身旁，却听隔壁房内阿勉语声“粘罕又遣使来约出兵，让大夏攻取天德、云内、金肃、河清四军及武州等八馆之地，约攻麟州，以牵河东之势……仁多碧苍他们都大嚷要出兵啊！仁多碧苍定是想借军功取回右厢军！你要是不答应出兵，他们去攻下了，对你没好处！再说，仁多楚清夫妻也还在粘罕手里！”
察哥道“待金军驱入宋境，宋西军被调勤王，不在西北之时，大夏再适时出兵！那时，大夏便能以最少的兵力得胜！这个渔翁之利该大夏来得……”
……
谖婵既怒更忧“嵬名察哥竟骗我，可这该如何是好啊……”，闻察哥推门，闭眼装睡……
晨起……
察哥从衣橱取出一件领间袖口以纯白羊毛卷球滚边的淡紫底小团花面对襟新锦袄，亲自为谖婵穿戴妥当，清新淡雅……
谖婵将白底绣淡紫谖草花绣囊挂于腰间，道“快到我爹祭日了，我想到凉州‘护国寺’请高僧诵经遥祭，并住一段时日！我今日就动身！”……
察哥道“可近日朝中事忙，我抽不开身陪你啊！你身体也才刚好些，就留在府中养伤！”……
谖婵脸色骤沉，悲恨道“可我不想留在府中对着你啊！我今早忽想起仁多金花那日给我看过的死士名册第五十二卷，你心知肚明那上面写了什么？”
察哥一惊，急展臂将她紧拥，忧急道“谖婵，此事你不该牵怒于我啊！”
谖婵静冷道“我想静静，让九易领兄弟们护送我去‘护国寺’住段时日！”
察哥急忙道“好！好！那就去住两日吧，我便来亲自接你！在寺中清静，兴许还能好得更快些！”……
到了凉州，谖婵并未停顿，对九易一行道“连夜回大宋！”……
谖婵领九易以夏使身份随馆伴使持牒入城，至“垂拱殿”外等候，望殿上仅稀落十余朝臣，且人人面有忧色，她听说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