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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海棠春-第50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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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几千士兵争先恐后,势要击毙李密。
  我将李密护在身后,靠近他说道:“快走!”
  他推了推我,坚定道:“男儿汉不畏生死!”
  我跺跺脚,趁着士兵还未涌过来时,赶紧从衣袖内掏出印鉴,高举过头。“不准动手!”
  刹那间,所有士兵顿足,脸上的嗜杀戾气顿化惊悚。
  盛彦师见到我手上的印鉴,吓傻地赶紧从马背翻下,在我脚前跪着。
  二公子的印鉴,证明了一切。
  看罢,这比秦汉使的虎符更具震慑力。
  就在众人都因印鉴跪下时,我正欲转身带李密逃出生天。
  忽而,一袭风撩过我的耳根子。威力摄魄,寒光直逼我的发丝。穿我耳畔撺掇,击中站在我后面的李密。
  李密暗暗吃痛,摁住心口软跪了下来。
  我回头,见他左胸已被流矢射中。我“哈”倒吸冷气,千算万算,暗箭难防。抱着孩儿,我蹲下。着急道:“李密!”
  他的唇白了,旋又生紫。
  我一悸,想空出手拔出流矢。
  他“啊”地呻吟,用力抓住我的手。
  箭簇上染有毒液,不可以拔掉!
  我暴动起来,“李密你撑着!不要死!”尽力地按住他胸口流淌的黑血。眼泪泛红,我头一回因为害怕而害怕。
  他傻气地笑,“孩儿……”右手颤着,请求我。
  我把孩儿塞入他的怀里,血迹斑斑都把孩儿都染红了。他抱在怀里居然欢乐,又笑了。“长得可像极了得雪呢。”
  我扭头,心头责骂着他是傻瓜。
  他道:“沉冤你告诉我,得雪她真的会恨我么?”声音飘渺无垠。
  我牙关一撞,挤出了微微的血迹。
  他软弱地发笑,气若游丝。“莫要恨我……得雪……莫要恨我……”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我与得雪。血红的手伸出来,想抚触我。可,他遽然缩开,生怕自己邋遢的血丑化了我的容颜。
  孩儿哭得眼红红的,鼻子一张一弛。他的小手触了触李密的冰凉的铠甲,哭得更撕心裂肺。
  我弯身,贴向他的耳根,一声一声地凝噎。“俨儿,俨儿,你的儿子名唤俨儿。”
  他一刹,气一段一段的。青紫的面色松懈了防御,他纵然笑开。
  儿子,这是多么陌生又熟悉的词语啊!
  可知道了,又有何用?
  他用最后的力气,把孩儿推进我心前。发力冲怒,“带他走——”
  正欲我要发声时,他竭尽全力站了起来,往我的反方向奔跑。
  盛彦师摆手,怒色匆匆。“放箭!”
  埋伏熊耳岭的迎风坡上,一簇簇的冷箭迎着风速,射中了李密。凉透了他的意识,湿了他的眼眸和笑颜。
  我奋力想冲过去,可是士兵们全部都争先恐后奔跑过去,要将他撕碎。
  我看着李密身上的箭,觉得呼吸急促。
  刹那间,我的脑海出现了爹葬身火海、死无全尸的模样;战场上你我厮杀的狠绝。
  现在,我两眼望着李密是如何在我眼前败阵、如何在我眼前停止呼吸。
  依稀间,我似乎听到了念念有词的叹息。看到了远远而来的微笑。
  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
  此夕穷涂士,郁陶伤寸心。
  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
  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
  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
  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
  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
  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怀中的婴孩啼声益添张扬。
  我咬着嘴,发不出只言片语。忍着泪,我无法释怀。
  生不逢时,就是这个世上给我们唯一的陷阱。
  你、我、他,皆都身不由己,亦同样的心不由己。
  骑着飒露紫,我和俨儿身上都有李密的血。
  至长安秦王府,我的猛然出现,吓坏了内厅的长孙无忌、段志玄与李靖。
  俨儿已经哭昏了,他的额头热得很。
  长孙无忌见我满身是血,赶紧攥着我手臂问道:“你是怎么了?”
  段志玄也走来,紧张的神色暴露了一切底气。“李密如何?”
  我僵硬道:“被乱箭射死了!”
  众人一怔。
  李靖把俨儿从我怀中抽出,突地道:“他发热了,你把他给我罢。”
  我点了头,很麻木。
  长孙无忌看我胸前一大片的血,心里梗概。他轻抚我额前的乱发,柔声道:“回家了,莫怕。”
  我眼球发憷,伸手握住他的手背。“我很怕啊。”
  他勾着愁色,拉过我道:“若你想哭、想怒,大可找我发泄。”
  我晃晃头,低下头颅。骤然抬头,贯注段志玄。“你当初打我是对的。现儿,我求你也这么做,你打醒我罢!”
  他捉着我的手肘,“你这是说的甚,你可清楚了?”
  我道:“我清楚得很。”
  他甩开我,改为捏着我的下巴,逼视我的目光。“看着我!”
  我涣散的神色看向他,竟一时无语。
  他严厉道:“段沉冤,他是叛将,终会有如此结局。倘若每一人都死了,你不都得痛彻心扉了么?”
  我森森道:“你见过有人被乱箭射死么?你没见过!既然如此,你就莫要在此妄加评论!”冷冷的语调,使人战栗。
  段志玄俨如惊人,霎时无语。
  忽然,门外的二公子迈步进来。“志玄,放开她。”
  段志玄听了,僵着手松开我。
  二公子道:“你们都下去罢。”
  众人担忧地瞅我一下,便去。
  我脚软,“砰”地倒地。
  二公子身形一僵,赶紧躬身扶我起来。
  我不愿,遂拽着他不让起身。眼圈红了,牙关酸了。
  他不再强起,轻轻抱着我。扫扫我的背脊,使我安然。
  我把头颅压在他的箭头,喃喃道:“对不住,我又违反军令了。”不自意地触着他的耳廓,竟让我忘乎所以地想拥有天长地久。
  他洪声道:“何来的军令?”不记得何时给我立过军令。
  我赫然道:“这回我甘愿受罚,可是我的心很痛。”
  “为何?”言简意赅,他清清如水的调子犹如曲子哄我安心。
  我平声道:“或许,是得雪的心在疼;或许,是得雪的眼在落泪。”因为,我们是孪生姊妹。彼此间的痛楚,都可一一感受。
  他用力地抱着我,贴紧彼此的身躯。
  这一抱,抱出了我的眼泪。
  心里总想,在他眼里的我就是这么懦弱,可以卸下任何防备,无忧无虑得哭泣。
  我细声哭道:“我偷了你的印鉴,只想救他一命。可是,不知哪儿来的混球射出的暗箭,狠狠要了他的命!本来中箭事小,但又不知是哪儿的王八蛋在箭簇上抹了毒液。他,就这么得死于非命了!”说完,我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宛若黄毛丫头,不识人情世故。
  他抱我吃紧,宁愿把我的腰折断,也不要在此刻放开我。
  我的泪湿了他的肩膀,浸入了他的骨髓里。凉凉的,比过这雪天。抽气呵声,我道:“如果会这样的,当初我宁可不应承得雪,那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我进宫去求陛下,那么他可能就不必死了。”
  他轻道:“这不能怪你。”
  我黏着他的温热,呼吸催促。
  他道:“你还记得身不由己么?”
  我点了脑袋,咽道:“我一早就想过,李密是身不由己的。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不由己’竟储存了这么多。”
  他弯弯眼角,俨然笑道:“沉冤,你长大了。世间的许多事,便是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我心道:“我不想长大!”问道:“长大有甚好?想的事情多了,做的事情更多了。”收住了眼泪,可哽咽严重。
  他稍稍松开手,却未曾放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细细收藏他的谶语,蓦地道:“又非学习,何来行舟?”
  他粲然一笑,将我推开。挽着我手,拉我站起。
  我擦干泪痕,吸吸鼻涕。
  他见着我的模样,笑得开颜。手背蹭在我的脸颊,为我拭泪。
  我一悸,想退。
  可他,不让。
  另一手攒着我的手肘,五指成圈,如若银手环扣着我的血脉。
  避开他的眼,我低头呼吸。感到脸上一红,不敢相望。
  老天,自个儿是哭得有多丑啊。
  月底,阳信高开道举兵攻克北平、渔阳郡,自称燕王,建都渔阳,年号始兴。
  早在大业九年,癸酉。格谦起义,拥兵十万,称燕王。
  高开道投奔义军,蒙受格谦赏识,屡立奇功,遂擢升为将军。
  大业十二年,丙子。
  王世充领军剿灭起义军,格谦被杀,高开道带余部潜入海曲,休整半年,东山再起。军威复振,转战渤海北一带。
  现儿,高开道不甘平庸,打算作为一番。是以,他成为了新一道的起义首领。
  北方有佳人,银装素裹。一笑倾城,一泪倾国。
  白雪皑皑,却迎来了武德二年,已卯。
  岁除之日,百官进宫朝贺天子。远看驰道冠盖相望,羽旄飞驰。太极殿喜筵纷陈,钟鼓喧天破石,呕哑振聋发聩。 
  太常领属官乐吏并歌姬舞伎千人入太极殿献舞,燃巨烛,燎沉檀,荧煌如白似昼。李渊带领众妃嫔、皇子皇孙、王公大臣前去观赏。席间酒宴招待,饮椒柏酒,侍臣应制作诗,无不欢乐尽兴。
  歌舞升平,油画明珠。
  大唐建国的第一个守岁,李家十分重视。
  元日一过,朝政战事依然为首。
  武德二年,已卯,正月。
  李唐遣大将李神通讨伐许国皇帝宇文化及。
  此时,宇文化及正至徐州。却因水路堵塞、无法前行,宇文化及下令掠夺寻常百姓家的牛车两千辆。然,把当初洛阳行宫的宫娥、珠宝装载车内。而他的甲胄、兵器,则让甲士背着。
  攻取魏州是宇文化及的目的,而徐、魏两地屏障万重山,军士均是怨声载道。
  许国之臣司马德勘、赵行枢、陈伯图不满宇文化及之作为,曾有思想欲杀其。
  但三人的谋划不详,遂都被宇文化及先下手为强。
  随而,大群士兵兵临如山倒,作祟逃亡。
  如今,追随许国的兵士不足以两万。
  方到魏州,许兵就被魏州太守元宝藏打败。
  我一分析,觉得凭借宇文化及的力量,仅仅一个太守就可将其击败,未免过于儿戏。
  后来听闻,原来有人暗中相助元宝藏。
  经打探,出兵者竟是王世充。
  可是,如今的王世充只一心招兵买马,毫无空闲陪同宇文化及“戏耍莲叶间”。但确实,就是他出的洛阳军队。
  正当我想不透彻时,俨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我的思忖。
  从床上抱起俨儿,我看着他哭红的双眸,心疼至极。
  自从李密死后,俨儿先后大病几场。病后,仅哭。哭过,只绵绵入睡。醒了,又往复先前举动。
  李靖断症,俨儿受了太大的惊吓,导致心里有了阴影。
  虽说俨儿只一个毛孩儿,可毕竟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杀是吓坏了他的胆子。
  我柔声道:“俨儿不哭,下回我便带你去见你娘亲啊!”
  闻是,俨儿哽住了哭声。黧黑的眸子一转不转,看住了我。他是七星子,机敏睿智。
  我哄道:“若你不哭才可见你亲娘。”果然,孩子乖乖。咬着手指,可不可爱。
  已过一个时辰,俨儿安然入睡。
  于此,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函。
  信中有道:“洛水白衣人,生死两茫茫。”
  我心旌动荡,心道:“得雪?”
  渴想出她的魂乱梦摇,她知道了李密之死。
  今日,她便是来向我讨债。
  瞬时,我轻微地抱起酣睡的俨儿,出门。
  骑飒露紫,黄沙奔狂八百里。
  十省通衢,八方辐辏。洛滨冬啸,躬身自行。江天一色,舟楫岸停。景致醉人,澄莹成画。
  我把俨儿放置在马鞍侧的篓子上,自个儿下马。
  洛水岸边,碧波不再荡涤青花。阴阴兮兮,可见白衣佳人,硬驱舞步,渐染峰山百瑞。我定眼看去,宽袖白襦、下裳薄裙,头搔灵蛇髻,身形纤尘、面容愁肠。
  洛灵感焉,徙倚彷徨。
  眼观千万风景,却不敌身前女子。
  得雪撩衣起舞,似若惊鸿飞落霞,转眄流精,广夏玉颜。体讯亟亟,涉朝云、出岫月。宛转清影,捎弄半点风情。只是,舞却非舞。愁惨满怀,眼中含泪。胡旋绕转,团团衣带翩翩。
  记得,她与李密,洛滨初见,一见倾心,再见情浓。她在此,曾为李密跳过舞。
  她,只恐是曹植梦里的洛神。
  《洛神赋》有云:“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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