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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部分

凤凰台-第221部分

小说: 凤凰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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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碰了钉子回来,王忠眼见正元帝并不插手,当真叫人把那一块的土仔细挖过一回,土里甚都没有,树根上却一左一右缠着两块名符。
  名符上刻着秦显的生辰八字,这棵合欢树栽下六年,两块木牌深埋其中,年深日久都已经被树根包裹住,依稀还能看得见“恩爱同心,白头不离”这八个字。
  太子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事已至此,不能不报,王忠也没想到真能从树底下找出东西来,拿托盘盛着名符,送去给正元帝看。
  人都撤了出去,清虚也跟着王忠一并退出去,太子妃一把扯住了碧微的袖子,被碧微轻轻挣脱:“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谁告诉我的?”
  她脸上半点情绪也无,声音也平静无波,太子妃看着她的脸,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就听见她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看她还是全不明白的模样,敛敛袖子去了观音堂,捻起三支香,堂中寂静无声,人人都在看她,又人人都不敢看她,时光一下子回到六年前,所有人都害怕她是个难缠人物的时候,这么多年,她们终于知道,她确实是个难缠的人物。
  树挖了出来,东西呈送上去,看的就是正元帝的意思,就算他为了承吉不得不保住太子妃,心里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
  前宫的风一吹,后宫院墙里的草都在动,王忠怀抱托盘往后宫去,没一会儿宫人太监们便都知道东宫院里挖了出东西出来,究竟是什么自有人去打听。
  太子妃到得此时想起卫敬容来,谁也没法救她,只有皇后了,她挣扎出了东宫门,一路去了甘露殿,宫人见是她来了,自然不能再拦,却指指佛堂道:“娘娘正在颂经,再有半个时辰就好了。”
  太子妃哪里等得了半个时辰,她哭得满面是泪,就在佛堂门前痛哭出声,卫敬容从堂中出来,蹙眉看她:“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扑到她身边:“母亲救我。”口里含含混混,紧紧扯住卫敬容的袖子不放,她这么一奔,阖宫都知道了,哪里还用传闻,东宫里挖出来的那样东西,就是太子妃的。
  卫敬容如何不知,还待细问,正元帝便派了王忠到甘露殿来:“太子妃怕是冲撞了什么,这才神智不清,陛下着老奴把她送回东宫静养。”
  除了太子妃被办在东宫殿,也不许承吉再去东宫中看她,她身边侍候的宫人太监一个个接连被送到了慎刑司,那名符怎么埋下的?埋了多久?可曾诅咒?上来就是严刑,没想着再把这些宫人太监们放回去。
  正元帝看着那块被土色沁浸的木牌,木牌子上还绕着几缕发丝,秦显的那一块虽然没有,可太子妃的那块上却缠着一束,正元帝捂着心口好半日没缓过气来,心口一痛,腿疾跟着发作,病倒在拾翠殿中。


第298章 白头
  慎刑司手脚极快; 没隔两日便把旧情疏理送到拾翠殿; 太子妃身边的素鹃腊梅; 先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后来熬不过刑罚,却都咬死了这是太子妃祈求与太子恩爱同心; 白头不离的名符; 绝没有诅咒拘魂这一说。
  除了素鹃腊梅,藏下名符的事无人知晓,水仙在这几个丫头中年纪最小; 被提出来当着她们两人的面受刑,十根指头上了夹板,叫声痛彻心扉。
  素鹃到这时反而口硬起来,自知只要说了太子妃还有活路; 她们这些人一点活路都没有,何况当年根本就不是巫蛊; 民人男女这许多求恩爱求白头的; 难道都是巫蛊不成。
  她越是口硬,受的刑便越重,慎刑司那个老太监阴恻恻看着这些二十出头的宫人们:“跟着贵人,养活得皮白肉红; 连苦活计都没做过罢。”
  素鹃见着烧红的烙铁凑到面前; 已经痛得浑身冷汗,唇间没有半丝血色,老太监道:“把你们送进来; 就没说过让你们活着回去,早些召认了,落个好死,年纪轻轻也好投胎。”
  她这才认下了,可依旧咬准了太子妃当年没有拿到太子的头发,“白头符”差了头发,这才一直都不灵验,太子也并没有因为合欢树下埋了白头符就真的多看太子妃一眼。
  既然知道自己要死了,素鹃便破口大骂:“我们娘娘宽仁端庄,哪一点比不过姜贱人,要受她这样陷害,我死后作鬼也绝不放过她。”
  这些人受刑时,先还能够忍耐,等到皮绽血流,便满口都是诅咒姜碧微的言词,当年知道这事的,也就只有太子妃贴身宫人,除了素鹃与腊梅,余下二十来个宫人太监,有的当时根本没进东宫,有的当年不过是撒扫宫人,只为这桩旧事,便都送了性命。
  此事一出,卫敬容便病了,说是受了风寒,闭门甘露殿中,轻易不再见人,卫善进宫看她,见她素白着脸,手中转着佛珠。
  跟着她又去了东宫,直奔心悦殿,却没有在心悦殿中见到碧微,还是小宫人指了指偏殿观音堂:“我们良娣去观音堂拜佛了。”
  卫善立在观音堂门前,见她一身素衣,捻香祝祷,口中嚅嚅不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殿中俱是太子妃嫔们,苏良媛李承徽几个统统坐在一处,与碧微分隔开,却时不时看她两眼。
  卫善心知这样的大事,无人首告是不成的,这些妃嫔也许当年都或多或少知道旧事,一个院墙里住着,谁能瞒得过谁去,当年许是因为可怜太子妃无宠这才瞒下,她们说了,她们又害怕了。
  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她此时过来,只是来看看碧微如何,想好了要做的事,不一定能承受得了结果,她走近了,殿中却无多余的蒲团,卫善便席地而坐,这才听见碧微嘴里念的是《地藏经》。
  直到她念完,这才看向卫善,嘴角一翘:“你来啦。”
  卫善看她,也冲她点头一笑:“我来了。”两人相互扶着立起来,碧微道:“去我殿中喝一盏茶罢,只是没有新下的茉莉。”
  心悦殿里煮起山泉水,碧微挑了茶叶洒入水中,抬头看一看卫善:“你不必担心我,我做的事,我就能扛得住。”
  既然扛得住,又为何要念经,卫善也不说破,等那茶沸了,饮上一口,还未动手便知有此了局,她原来隐在幕后,谁也不想着会动她动承佑,可如今她既发难,太子妃一动,甄家跟着动,也就与太孙一系的官员就此结为仇寇。
  殿外玉兰花树只余下零星几朵花盏,二人对坐,倒让卫善想起上辈子的事来,她坐得片刻道:“我就要回晋地去了,你若是少了南珠皮货银器,就去西市,找一位姓贾的商人。”
  碧微一怔,轻笑一声:“好啊,这家铺子想必东西都是上好的。”珠子是清江,银器是丝路,皮货则是北地,卫善会一口答应将来让她能与秦显合葬,果然是有了底气。
  卫善走时,听见正殿窗框不住作响,知道是里头有人拍打,可这一殿的人却都似不曾听见那样,卫善实不知要和太子妃说些什么。
  那名符究竟是祈求姻缘,还是魇镇太子,她哪里说得清,宫中女眷至多做个荷包,绣对儿鸳鸯,只要沾上这个就是巫蛊,又如何还能洗刷得清。
  太子妃被软禁在正殿中,她身边宫人太监通通被换,这些才刚调上来的人,都知道宫里出了大事,当着太子妃的面一个字也不敢说,人人都似没了嘴的葫芦。
  她几次求宫人们往甘露殿带话,待见到卫善又求宫人去报信,可人人都不敢冒杀头的风险替她传信,眼睁睁看着卫善出了东宫殿。
  殿中一时静的落针可闻,正殿这样宽阔的屋宇间一个人也没有,原来数着日子母亲应当进宫了,跟着又数着日子承吉该来了,可都没有人来,甚至连王忠也没瞧见。
  直到隔了两日,姜碧微到她殿中看她,正元帝只下令看管太子妃不许她出正殿的门,东宫外的人不许进东宫正殿,而姜碧微是东宫中人。
  她看着太子妃这几天里就瘦了一圈,见到她便咬牙切齿:“是你害我。”
  姜碧微看她一眼:“你殿中人,有的收裹入葬了,有的发去扫皇陵了,侍候了你一场,总该告诉你一声,你愿意托人烧烧纸也好,供碗饭也好。”
  太子妃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仿佛她是夜叉罗刹,指着她的脸,身子不住发抖:“你做这恶事,就不怕她们化了鬼来找你。”
  碧微看她一眼:“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奈我何,死了还有什么好怕?”说着打量了太子妃一眼:“你呢?你怕不怕云良媛孙侍卫来找你?他们个个怨恨极深,说不准只是你运气还旺这才不来,如今呢?”
  太子妃软坐在榻上,哪怕面对姜碧微,她也依旧想要辩白,可姜碧微却并没听她说话,转身出去,炊雪塞了宫人们两个红封。
  殿前被挖出的合欢花树早已经被移走,可那个坑却还在,草皮外翻,落了一圈合欢花的树叶子,隔着窗户还能听见太子妃抽泣声。
  打杀了这许多宫人,最后以太子妃念经自省为了结,正元帝还得替她埋下这件事,让宫内不再流传,又告诉承吉说,他母亲要为父亲念经祈福,发了宏愿,不可去惊扰她。
  还让王忠抱着他去看过一眼,太子妃果然在殿中供满了佛像佛经,日日都做早课晚课,捡佛豆抄佛经点朱砂,原来不会的,样样都会了。
  见着承吉也一个字都不敢说,换作原来承吉如何能肯,可他从杨宝盈的嘴里头回听见自己的生母是因养母而死,宫人太监甚至是东宫妃嫔都讳莫如深。
  承吉自小长在宫庭,旁的也许不通,有一点却是知道的,但凡不让人说的,那便是真的。
  太子妃见到儿子,把他搂在怀里抱了许久,虽没说话,却面目凄楚,承吉年纪再小也知道母亲是惹怒了正元帝,这才被关了。
  可他却不敢去求正元帝,从小到大,母亲都教他要顺着正元帝的意思,皇爷爷喜欢他了,他才能得到更多的宠爱,太监宫人才会听他的话,宫里最大的就是爷爷,天下谁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承吉自然也不敢,他害怕爷爷不喜欢他了,又知道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小儿惊惶,一言不发,只顾抱着王忠的脖子问:“爷爷生气了么?”
  王忠拍拍他的背:“陛下病了,殿下可不能在这时候惹他心烦。”
  此时正值春暖,百病生发之际,正元帝许多年没再犯过的腿疾又一次复发,他接连几回气怒攻心,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倒卧在拾翠殿中。
  他一病倒,秦昱便走不成了,正元帝是被太监们从拾翠殿抬回的紫宸殿,大臣们进宫来探望,在病榻之前也不能再提宫人巫蛊事,可正元帝的怒火却依旧要发泄。
  他先是撸去了太子妃哥哥的差事,跟着又再一次抬起了云家,单只如此依旧无法平息怒意,可只要承吉还在,就不能真的动甄家。
  正元帝忍了半世,未发迹时处处要忍时时要忍,当了皇帝又要忍大臣,好容易件件如了他的意,他这腔怒火无处消散,越是忍,病情就越是重,本来到盛夏才发的腿疾,春日里便让他疼得坐立难安。
  这回清虚的药没有原来那样奇效,正元帝疼痛难忍,加重了药量也依旧无法缓解,他的脾气越加暴躁,可这一回却再没有卫敬容在跟前劝解。
  紧接着太常寺来报,今岁高昌国又未上岁贡,正元帝下令征召而高昌不应,正元帝的怒火终于有了出口,他着令秦昭领军攻打高昌。


第299章 出征
  秦昭将要领军出征; 正元帝把他叫到跟前勉励一番; 跟着便道:“善儿不在时; 你母亲日日想念她,不如多留她些日子,一全骨肉之情; 待你凯旋; 再一同回晋地去。”
  这是要把卫善与太初留下,一手交接虎符一手接人妻女,秦昭跪坐在病榻边; 抬起双目看向正元帝,面上肃然:“儿一人外出,确也放心不下,有母亲父亲看顾; 才能安然出征。”
  正元帝冲他连连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 跟着又叹息:“你们两个孩子就是太恩爱了些; 你这个年纪还未有儿子……”他口中说着,面目也带着病中的倦意,一双眼睛却紧紧盯住秦昭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蛛丝蚂迹来。
  可秦昭依旧半点不露; 正元帝颇有些惊异; 跟着又疑惑起来,爱重一个人尚且可以作假,可有没有子嗣却作不了假; 难道秦昭虽在王府中无子,在外头却已经有了孩子不成?
  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信,成婚五年的男人只有一个女儿,还能对妻子爱若珍宝,可秦昭与卫善离心却是他想看见的,伸出手来拍一拍他的肩膀:“正可让你母亲劝一劝善儿,她从小性子便犟,这些事你可不能由着她。”
  正元帝年轻时力能千钧,如今老了,却还有余力,秦昭被他一拍,身子顺势往下矮去,假作矮身卸力之态,正元帝先是一怔,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啦!不比从前啦,哪里还有这样的力气。”
  正元帝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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