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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海棠春-第59部分

小说: 海棠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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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琼道:“用膳后再说罢。”
  我右手搳拳,眉尖下沉。
  程咬金摸了摸肚皮,发现自己也饿了。他笑笑地看住我,挠着眉心,憨憨道:“要不等会儿子我与你一齐用膳?”
  我怒哼一声,转身往矮桌移动。
  程咬金无缘无故受气,脸皮一亮,满是不解的尴尬。
  跪坐下来,我看去桌上摆设妥当的饭菜。
  罗士信为我拣菜,示意道:“吃罢。”
  我道:“假若我不吃呢?”
  尔月有些急了,“姑娘昏了一日,也累了乏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啊。”
  罗士信雅痞的笑意冉起,他用筷子扒了扒玉碗内的米饭,含糊着嘴里的话。“吃完了才有力气与我们相斗啊。”
  我当下一怔,觉得他话带道理。可是,我道:“放我出去,我想见秦王殿下。”
  罗士信忡忡一笑,“我不晓得他去哪儿了。”
  我“哼”地心想道:“说谎!”瞥桌上的饭菜,干脆拿起筷子,随意拣菜。放入嘴里,味同嚼蜡。随而,想道:“士信的话有理,若我无力了,怎与他们斗智斗勇。”快速地扒饭,把所有能吃的菜全都拣进玉碗中。
  罗士信像是故意,与我作对。我拣甚菜色,他就同样地拣甚菜色。来来回回,我与他暗中争斗了几回内劲。乐趣虽有,但我知他在试探我的内力可有恢复。
  尔月为我们斟酒,她道:“姑娘可别忙着吃饭呢。”递一杯酒过来。
  我迷惘地看向她,不知接与否。
  罗士信从桌上取酒,仰头饮尽杯中物。“放心,无毒。”言罢,他笑得很欠揍。
  我闪烁其词,扯过尔月手上的酒盏,一饮而尽。放下酒盏,发出“砰”的声音。爽彻地擦拭嘴角酒渍,我道:“你们何时才肯放我出去?”
  他道:“你何时知错,我们便何时放你出去。”
  我道:“我没有错。”
  蓦地,他敛容。认真地对视我,字句清晰道:“你错得实在离谱!”
  我一压严肃,随性问道:“我何错之有?”
  他坦言,“其一,你违令不遵,擅自前往太原相助齐王。”
  我定神,身子无形发颤。
  他道:“其二,你说要拯救刘先生,可你这十日在哪里?若你真的有心,十日内皆可挽留所有过错。可是,你没有。”
  我矍铄着眼,身体颤得利害。
  莫非罗士信所言我的两个错误,便是二公子暗示的两个棋局?
  尔月坐落我身旁,掺着我的手肘。瞄了瞄罗士信,她埋怨道:“罗将你莫说了,姑娘都……”
  罗士信起笑打断她,“懂得惧怕了?”
  我试图压抑心思,可还是被他揭穿。
  尔月抚了抚我的背脊,“姑娘,众人都不怪你的。你莫怕,还有尔月守护着你。”说完,她的眼眸氤氲水汽。
  我抓着她的手腕,轻拍了两下。瞟罗士信一眼,我道:“我确实是怕,那又如何?”
  他言笑晏晏,舒心道:“既而棋局已定,你何必悔棋?”
  我罢手,决然道:“我不晓得你说甚鬼话!”重新拿起筷子,扒着米饭。吃了两口,我举杯递前。
  他果然与我心思相通,旋即举杯与我碰击。
  觥筹交错,光影重叠。
  过了一夜,我没有离开过房间。
  尔月与罗士信离开了,门外还是有秦琼与程咬金把守严密。
  我想方设法,软硬兼施,都无法对付他们。
  三日后的一早,秋雨围拢房檐。山色天地空无,云纹拂晓花衫。细丝如针的雨点,滴滴答答,好不活泼自在。
  大雨痛快,我不痛快。
  距离刘文静被处斩还剩七日。
  我双手支腮,闷着看去窗外的秋雨朦胧。
  雨越下越大,敲击着屋檐上的青瓦。洗净心灵,我却很烦躁。
  遽然,只听门外有人。
  我快速贴上窗棂,偷听外头。
  原来,二公子召见秦琼。
  那么说来,把守之人只剩下程咬金。
  这起,我的脑里瞬间充满了机智。
  退了几步,我大声唤道:“我不活呐!我不活呐!”
  外面的程咬金一听,心口动了动。“怎么回事?”他哈大嗓门,故作无心。
  我暗自诡笑,然冲去柜子旁。一把扫落柜上的名贵之物,霎时只闻“乒乒乓乓”的碎裂声。
  程咬金听着门内动静,焦灼道:“沉冤你怎么呐?”
  我不语,干脆把房中所有名贵之物打烂踩碎。
  混杂破碎,又无人言。
  程咬金一向不顾忌提防我,一时情急下就开了门。
  见有机会,我闪身躲去一旁。
  门板推开,程咬金庞大的身躯出现。我双足一点,翻身跳起。他尚是练武之人,一点一滴诡异都可闻之。他捕捉房顶有人,赶忙抬眼一瞪。我右腿击出,横扫在他身前。他趑趄一退,然快速稳定下来,豁拳冲打。我跳落地面,与他交臂黏合。
  程咬金不知怎么,只看我想逃。于是他震吼道:“你莫想逃跑!”
  我右腿盘旋,左侧身旋予。右足一弯,迳踢对方的“鸠尾穴”。程咬金疾厉退步,右掌立时挥来,迅速捏住我的右足。往后一扯,我顺势随他方向跌去。程咬金满力涌出双掌,将我身形擒住。我赶忙冲拳过去,一下打开了他的双掌。晃眼间,我勾脚踢出了地上的一只花瓶,飞向了他。他架势充足,左拳进出有力,“咚”的一撞,拳头已从花瓶外穿进,然一瞬就碎开了手中的花瓶。
  我惊吓,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力拔山河气盖世。左手倏出,我却飞出右掌。他见我诡计多端,下盘赶紧收缩,以防有诈。他变招,左手拉开掌风,顺着内气一涌向前。我猛地被他的力气吸住,不得及时抽身,遂就中他一掌。
  抚胸震退两三步,我瞪住他道:“你要杀我么?”
  他急忙挥手,傻傻道:“我不晓得你挡不住啊。”
  我道:“你若想杀我,就现儿来罢。反正,我躲在这儿三日,也算是等死。”
  他“呸”我一声,气道:“你胡说个鬼话啊!我若想你死,绝不会等今儿!”
  深知程咬金淳朴敦厚,平日里又是极听话的人。
  因此,我道:“既然你不想我死,那就放我出去罢。”
  他斩钉截铁道:“不行!叔宝唤我看着你,我就得听他的。且他临走前吩咐我,提防你的狡猾诡谲。”鼓起脸庞,他淳厚道:“沉冤,你便听话罢。我们都是为你好的。”
  见状,我摇头怒道:“放你的屁!”
  乍听,他也怒了。
  我快捷出手,连连出拳。他狭身一闪,使出“扬长避短”去开了我的攻击。我周密地想到了方法,突然狠下心。急切于眼,狠毒于话。“若我伤了你,可是你自个儿的罪过。”
  他哼气,将臂一送,抄去锁住我的右臂。我一张一弛,顺从他的力量再发内劲。伸出左手,交错迭住他左手背上的“合谷穴”。扣准点穴,他当即麻痹。怔了怔,他咬牙忍痛。
  我抽回右臂,交迭左手拿住他的手肘。使一记“壮士扼腕”,前带后拖,一松一退,“咯啦”两声,他的两腕关节顿时脱开。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紧紧地瞅住我的眉眼狠辣。我心一紧,想道:“我如此做了,为何他……”管不了多少,我以“顺手牵羊”推掌震开了他。尚有破绽,我再补一拳冲向他。他后退两步,踩着地上的碎花瓶,跌倒地上。
  我定眼观他痛色,于心不忍。但是,这是最好的逃脱机会。
  “咬金,我会回来负荆请罪的。”心中道歉后,我绕过他出门,拣起扔在地上的油纸伞,打开它就飞快往外冲。
  这回,程咬金终于开口说话。“你回来啊!”忍着刺痛。
  不久,我进了皇城。来至太极宫,穿过太极门,准备入殿。不料,把守殿外的门卫,驾着兵器挡我去路。
  我微举高油纸伞,抬头示意。
  雨重,压得人透不过气。
  两名守卫见我模样,也是有礼道:“拜见段将军。”
  我不客气道:“替我通传,我要觐见陛下!”
  其中一名守卫严肃道:“恕难从命!陛下下令,未经许可者,一律拒于殿外等候。”
  我警告道:“我乃八品御侮校尉!”
  那守卫道:“纵使是正一品爵的秦王,未有皇上应允也不得进殿。”
  我一滞,气结难舒。
  雨泛露,带不走愠色。
  我道:“既然陛下不出来,那么我就在这儿候驾。”
  那守卫放下兵器,抵着大雨滂沱。“请将军回罢。”
  我握紧伞柄,“我一定要见陛下。”
  “即便您在这儿等候,陛下也不会见您的。”守卫见我坚决,也就劝话了。
  李渊不想见我。
  我收伞,扔在湿地上。倾盆的雨,好像瀑布。一泻千里,倒落我身上。我阖眼,娓娓跪下。
  两名守卫均感吃惊,其余一人道:“将军,您在这儿跪着也没用。”
  我并拢双膝,感受这密集的雨点打痛我的身躯。吞了吞口水,我张开口,尖声嚷道:“沉冤求见陛下,请陛下务必听沉冤一话。”
  扯破喉咙的嘶喊,惊吓住殿外雨淋淋满身的两名守卫。
  我大喝道:“沉冤自知有错,遂前来领罪。恳请陛下放了刘先生,一切罪名皆有沉冤来背!”每一句话,都甚艰涩。说一句,雨水偷偷陷进嘴里。我交杂着口水和雨水,吼叫道:“先生并无谋逆之心,请陛下明察秋毫——”
  淅淅的雨水顺着我的头顶坠落,眼睛、鼻子、嘴唇,都渗透无碍。“吧嗒吧嗒”的声音本应动听清脆,可却阴阴地击碎了我的身体。
  猛吸一口气,我还是喊道:“沉冤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两名守卫听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全不忍心。一名守卫道:“将军您莫要喊了,陛下是不会见您的,您请回罢。”
  我喧道:“沉冤在这儿给陛下磕头,求陛下饶恕刘先生!”语毕,我倾身俯下,将头顶重重地磕下地面。一瞬间,头与地的撞击,打乱了全身的经脉。我身体发颤,不知凶手是风是雨是自己。
  “砰砰砰”的单调急躁的声音,在这秋雨中添了几分落寞哀愁。
  我使劲地弯身磕头,用力地撞击地面。管不得头晕眼花、顾不了身体发抖。
  “求陛下饶过刘先生!”始终,我是这么乞求。
  眯着眼,我似乎感到头上一热。观去湿漉漉的地面,一片血腥冲刷着大雨如注。飘洒的雨打在我身,却不痛。痛的却是,人心。
  李渊当真有冷漠之心?莫非他都不记念着刘文静为他打下李唐的半壁江山么?他若是能目不见物地狠心斩杀刘文静,那么他真的就是无情之人。
  我阖眼,依旧磕头。单调、重复的动作,一起一落、又起又落,往往复复。血迹染红了地上的雨,也冷了我的心。或许我是愚直,但是我并不无情。
  须臾,我感到眼前一黑。强撑身体,甩了甩头脑。将双手放置地面,准备再磕。忽而,我的左胳膊一阵抽疼。
  明显的,是有人拉着我。而且头上没有了雨滴,只听“滴答”之声。
  未几,我抬头观望。
  他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攥着我的胳膊。他看着我的脸色发白和额头流血,两条清秀的眉毛化了愁思,结成了锁。
  我牵动嘴角,“段大哥?”
  段志玄紧抓我的左胳膊,震声轻语。“别磕了,他不会见你的。”
  我轻挣开他,说道:“我知道,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重新捉住我,额侧的青筋依稀可见。“你是疯子么?我说了,他不会见你的!”
  我道:“我知道。”
  他道:“既然你都知道,何必犯傻?”
  我道:“我的头好痛,不想与你多讲。”抽回自己的胳膊,我俯首磕头。
  他制止我的举动,拼力地将我扯近他的胸膛前。“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你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我对视他的目光犀利,彼此间的呼吸因为雨的湿润而乱了。
  我平静道:“你若想劝我骂我,那么你可以走了。你若想陪我,我将不胜感激。”
  他怒不可遏,倏忽就把手中的伞丢在地上。双手捞过我的肩膀,紧紧地摁住我。他吼道:“段沉冤,你可知今日的结局是何人造成的么?”
  我错开眼,“噗嗤”地笑出了声,微微瞥眼看他。“不正是我么!”
  他这是他娘的在说废话!
  天色阴霾,丝雨连绵。哪是地,哪是天,四面八方全都骚动了。粗大的雨点打在了我与他的身上,花了我们观望彼此的视野。
  段志玄不回答第一个问题,倒是斥道:“你知道齐王妃为何会来求你么?”
  我一愣,“她懂得我与齐王的情谊。”
  他“哈”的大笑,“若仅是如此,她更不会去求你。”
  我复愣怔,未语。
  他饱含怒意,冲口而出道:“齐王守城有险,齐王妃如若要求助的,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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